沉冤昭雪
:“我明白。”“我与你爹相交数载,你也算是我打小看着长大的。这么些年,贤侄从未求过我一件事。头一次开口,不为己、不为私,却只为‘公道’二字。想来倒令我老人家惭愧……”
“世伯……”卢端甫摆一摆手,继续道:“贤侄放心,这件事千难万难,我也会一力顶上。”钟奕站起身,朝卢端甫深深一个鞠躬:“世伯高义,小侄替二位姑娘谢过世伯。”“不敢当不敢当,快快坐下。”
钟奕坐回椅子里,倾身问道:“那姚匡正之约,我这次去是不去?其实,他请柬上的意思,话里话外我也瞧明白了,这次显见的想邀您一同赴约。”
上一次姚匡正通过郑远山与钟奕搭上桥,正也是卢端甫授意钟奕应约。这些盐商存的什么心思,不消说他便知。盐商同他示好,他不想接招,却又不得不接,钟奕便是个最好的中间人。
“我看姚匡正如此殷勤,这明州的盐务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盘根错节,积重难返。”他捋着胡子,若有所思,半晌,开口道:“这次的宴会你替我回了,就同姚匡正说,眼下西北方战乱频仍,我朝大军与柯目人鏖战不下,我正为筹措军饷一事疲于奔走,无暇赴宴。”他看向钟奕,郑重道:“这句话,务必帮我带到。”
钟奕点点头:“小侄明白。”
兰烟被判死刑后第三日,正是行刑之日,官府却突然宣告:柳兰烟无蓄意杀人一举,罪不至死,着拘押三月,刑满释放。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欢喜有人怒。
云舒听到这不可思议的改判,呆愣了半晌,随后捂着嘴,喜极而泣。
她没有抱太大的奢望,兰烟最终能够死里逃生,但是他却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他什么都没有说,可她却知道,这石破天惊的改判一定是因为他。
云舒稳了稳情绪,揩掉眼泪,欢快地唤道:“小玉儿。”小玉儿从耳房打起帘子出来:“怎么了姑娘?呦!这又是什么事儿?惹得你又哭又笑的?”
“你快去,把我的薛涛笺寻来。”她一边说着,一边敛袖磨墨,嘴角带着下不去的笑意。“哎,哎哎!”小玉儿连忙应着去给她找来花笺:“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我啊……”她执起毛笔,坐在桌前,笔杆敲着下巴,歪头一笑:“我要写一封道谢信。”
钟奕刚一回府,管家周全就递来了一个长木匣子,说是今日一早一位年貌二八的小姑娘送来的。钟奕一听便知是谁,打开木匣子,里头用油纸包着一卷不知什么的东西,一封信正正好好躺在上面。他拿起信封,启开阅览。
“钟奕钟大人敬启:兰烟一事,已相闻知。大人未言,云舒心中自明。恩深情重,无以为报。云舒一贱籍女子,蒲柳之质,浮萍之身,家产微薄,身无长物,唯此贱命一条耳。虽大人所难,非云舒之力能解。但云舒唯有在此厚颜承诺,日后若大人有用云舒处,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君恩。贱妾柳云舒顿首。”
钟奕放下信纸,眼前又浮现起那双灵动、坚韧的眼睛。他将信纸叠好,放入衣中,随手撕开那捆油纸,里头竟是一卷红布。他疑惑地将“红布”抖落开,却见一副朱红锦旗随风飘扬,黄色的穗子垂在两边,上绣六个金灿灿的大字:好人一生平安。
钟奕登时愣住,随后拍腿大笑,俯仰不止,笑声响彻天际。
他将锦旗卷起又摊开,拿起又放下,哭笑不得,不知将它如何处置是好。最后,他命人将其挂在了卧室的墙上。他定定望着墙上的锦旗,“一生平安”,过往戎马生涯,这是他对自己最大的祝祷。可现在,恐怕自己真的只能“一生平安”了。
明州的街头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一座茶坊外临街的角落里,人们袖着手围拢站在一起,茶坊里的客人也禁不住好奇地扭头看过来。人群中央,一张方桌,一把折扇,一位说书人。
“啪”!惊堂木一拍,说书先生缓缓开口:
“话说十日前,就在咱们明州城,有一桩骇人听闻的香艳秘事。正可谓‘红颜多祸水,请君惜薄福’,预知此事如何,请诸位听我慢慢道来。”
众人眼睛一亮,纷纷探着脖子,侧着耳朵,屏息凝神。
“去年五月,东街郑府的老夫人以八十二岁高龄寿终正寝,大儿郑涛丁忧回乡,替母守孝。可叹他外出为官三十年整,与老母亲聚少离多,不能时时伴母左右、为母解忧。谁知一朝重聚,竟已是天人两隔,人鬼殊途。他扶着老母亲的灵柩日夜哭嚎,悲痛不已。从此简装素服,不食荤腥,深居简出,不近女色,只求替母守孝三年,以尽生前未报之恩。那一日,他正欲熄灯躺下,忽地一阵风吹过,门窗扇动作响,‘哐,哐哐哐’!他披衣起身,关好门窗,再回身时,却耸然一惊!呀!”
他瞪大眼睛,一副惊恐模样,拿着扇子往前方定定一指。
“却见跳动的火光中,绣床之上,一名妙龄女子赤/裸上身躺在床上,是一身的娇软,满脸的风情,媚眼勾着他,摄人心魄。郑涛一见,吓得是魂不附体,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