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写词
一顶轿子停在了时楼门前。这里是明州最大的酒楼之一,彩楼欢门,灯箱大照,车来人往,一派繁华。
轿夫压下轿杆,从轿里递出一只琵琶,临花赶紧接过,照水上前将眉生扶下轿。她提着裙子,款款走过大堂,直上二楼雅间。所有宾客不无停杯投箸,被她的身影牵动。
小厮弓着腰,将眉生引到龙吟居,临花和照水在门外听候,眉生一人抱着琵琶进去。
“眉生见过公爷。”她抱着琵琶施一个福。黎国公笑呵呵地起身:“来来来,快叫我看看。呦,瘦了,这才多久时日没见。”眉生被揽在怀里,小嘴一噘:“哼,你说多久时日没见?整整八天了!”说着用手比个‘八’,怼到他跟前。“八天又六个时辰三刻钟,您都这么久没来见我了。”
黎国公两眼一睁,一副美髯须被震得直颤:“呵,呵呵呵,这是跟我算账来了,竟是算得一清二楚。”他口中说着算账,眼里却被笑意填满。
“那我可不得跟你好好算算,我每天就在那儿掰着指头、掐着时间,数啊数,巴巴地等你来,可你倒好……”说着轻轻扯一下他胡须。“嘶……哎,轻点轻点……”“呦,这你就喊疼了?那你可想过,那些望穿秋水等你来的日子,我心该有多疼?”说着往他怀里钻:“不信你摸摸,你摸摸……”
黎国公笑眯着眼,一只大掌覆上去:“来,我瞧瞧,还疼不?”眉生嗔他一眼,低头羞赧:“嗯,你摸过就不疼了。”“哈哈哈!”黎国公仰头大笑,双手捧住她的脸,往她嘴上狠狠一亲:“小妖精,爷迟早要折你身上。”
“呸呸呸!这话可不兴乱说,快点吐出来。”眉生连啐三下,杏眼圆瞪:“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眼跟前儿就有个现成的例子,牡丹花下死,这可不是说来玩玩儿的。”“嗳!”黎国公搂着她的腰躺到椅子里,嘴贴上她的耳廓,轻轻哈气:“那你还漏了下半句,叫‘做鬼也风流’。”
眉生扑哧一笑,拿起粉拳捶着他,两个人笑作一团又亲作一团。等闹得差不多了,眉生靠在他的肩头,长叹一口气。
“呦,怎么了这是?谁惹我们小囡不高兴了?”黎国公托起她的下巴。眉生直起身子,不忿道:“别提了,就是玉春苑闹出的那桩人命案,官府封了我们半个月。妈妈天天在那儿嚎,一有不痛快就拉我们出气,吵得我头都疼,觉也睡不好。”说着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倦。
“这倒也没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只是……一想到这么长时间都不能见到公爷,眉生心里头就难受……”说着搂住他的肩,抽泣几声,洒下几滴珠泪。黎国公心疼地拍拍她的头:“傻囡囡,这不就见到了嘛。”她抬起头,真个的雨打海棠,惹人心碎。
“那能一样吗?要总这样偷偷摸摸、麻麻烦烦的,没几日,爷就不耐烦,转而另觅新欢去了,哪儿还记得我这个老菜梆子!呜呜呜……”眉生偎在他怀里,又掐又咬,把个黎国公是弄得又疼又痒,心下难耐。
“好好好!不哭了不哭了,那你想怎样嘛?”“我想怎样?我就想多见见你,我就想叫你时时念着我,想我了就能来看我。”黎国公拍着她的肩,哄道:“成成成,我们小囡乖,别伤心了,啊。你这哭得,爷都心疼死了。”说着帮她拭去脸上的泪。
“我当多大个事儿呢,明儿我就去官府打个招呼,叫他们把那鬼禁令撤了。爷再叫人抬着轿子光明正大地去玉春苑,给你摆个双十台,大家伙好好热闹闹,冲冲喜,也给我们小囡捧个场!”
没有料想中的破涕为笑,眉生却是呜呜咽咽,哭得更大声了,一抽一噎,似乎真要伤心地背过气儿去。黎国公显是愣住了:“怎么回事?这怎么还哭得更厉害了?”她用帕子掩住脸,泣不成声:“我……我这是……爷,眉生心里难过。爷这么疼我,处处都替我着想,我却还在这儿跟爷拈酸吃醋,还拿这种糟心事儿给爷添麻烦,这叫我怎么好受得了……”
“哎呦!我说傻妮子。”黎国公扯去她的帕子,捏了捏她鼻子:“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爷一句话的事儿,也值得你这样劳神伤思呢。”
她抽了抽鼻子,玉手梳理着他的长须,嘟囔道:“对爷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对眉生来说却是天大的事儿,眉生可都在心里记着呢……”说着拉过他的手……
黎国公早已是情思荡漾,色迷心智。就在这档口,眉生忽地停住手,惊道:“对了,爷,我那个叫兰烟的妹子……”边说边觑着他脸色。黎国公瞬间清醒,皱着眉,面色颇为不豫:“哎,这个事就休要再提。事情闹得这么大,全明州的人都知晓了。这个郑御史的家人又是不依不饶。这个事情,谁也插手不得的。”
眉生立刻明白过来,止住了原来的话头,转而把他手抽出来,往他脸上一拍:“你当我要跟你说什么呢?要你替我妹子徇私?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懂事儿。我只是想,过几日能去牢里见见我妹子,给她稍点好吃好穿的,送她最后一程。要是不方便,那就算……”“方便方便方便,这有什么不方便的。”黎国公赶紧堆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