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叫我大哥
谢京台在距离恩养一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吩咐其他人带她下去休息。
恩养不肯,怎么说灵柩里躺着的人是她戳了章领了证的丈夫,是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昨天在恐猫基地,万支桑即将给她戴上戒指时,恩养触电般抽回了手,她还没想好是否要嫁给这个人。
他们之间的一切激情都源于她错把他当成童年男神。况且相处时间太短,他们不够了解彼此,恩养觉得来日方长,他们真正有缘分的话是不会走散的。
哪成想下一秒她就犯恶心直干呕,万支桑的脸色从苦大仇深立马加了层滤镜一样灿烂,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宝,我看电视演的,一般想吐就是有了。”
他兴冲冲地跑去买验孕棒,把说明书研究的透透的再告诉恩养怎么操作,验出来的果然是两条红杠。
那会儿恩养还懵懵的,就听敞亮通达的别墅里“扑通”一响,万支桑双膝跪地,又掏出戒指,双手举过头顶,跟上坟敬香似的,差点没把她乐死。
然后,既鬼使神差,又认了命的,恩养接受了万支桑的求婚。她混乱的大脑里只有两件事比较清晰——一是她不想挺着个大肚子被人指指点点未婚先孕,她还没强大到无视所有人的地步;二是,嫁给万支桑,或许有机会见到谢京台。
现在,她如愿以偿地见到谢京台了,可是一个带着遗腹子的寡妇,她能做什么?她有什么资本去比肩她的男神?
恩养大口大口喘气,因情绪波动过大,孕反又上来了,一阵晕眩使得她眼前黑雾一片,仿佛人生路灰暗到什么都看不清。
她扶着墙壁强忍不适,好不容易缓解症状后,巨大的失落感又坠着她的心、坠着她的身体慢慢滑下去。
恩养此刻惶恐又无助极了,蹲在地上忍不住低低啜泣了起来。
谢京台定定看着她,看着她宛若茫茫大海上的一只孤鸟在悲鸣。
他想:她很爱万支桑。哪怕知道被他骗了,也还是愿意跟他在一起。
莫名的嫉妒在谢京台心里升腾,同时夹杂着愧疚。
时值葬礼结束了,宾客纷纷散去。
谢京台走到恩养身边:“你跟我回庄园吧!”
恩养愣一秒,眼里的泪花登时化作闪烁的小星星。
*
都说车厢后座是最容易产生暧昧的地方,恩养却不肖想了。连在塞尔维亚白桦林里对谢京台的背影偷偷浮想联翩的想法也不敢产生。
她觉得她不配,可耐不住想要确定他是不是万医生的心。
恩养时不时偷瞄旁侧的谢京台,泛红的眼眶,像极了流浪小猫在向人类寻求什么。谢京台迅速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万医生?我的眼睛是不是你治好的?”带哭腔的嗓音有些软糯,包裹住谢京台冷硬的心,仿佛能将它一点点烘暖。
但谢京台全身上下,嘴还硬着:“你认错人了。”
“不会的,你的声音我记得特别清楚。”恩养凑近身来,就要挨上谢京台,后者小动作地靠窗挪了挪屁股。
“我弟弟刚死,你作为他的遗孀,言行上自重点好。”谢京台抓住勾他胳膊的手,表情不怒自威。
“医生叔…”
“你要叫我大哥才是。”他看着恩养的眼睛,半晌,撇开她的手。
恩养悻悻地坐好:“我跟万支桑领证了,自然是要叫你大哥的。不过,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两个月前你是不是去过塞尔维亚的白桦林?见过我抱着树转圈?”
她本不想提起这件令人脚趾扣地的窘事,但她不愿再混淆任何人了。万支桑有万支桑的好,谁也无法代替,她不希望稀里糊涂的把别人当做他,万支桑一定也不想看到自己成为别人的影子。
“……”谢京台对这个问题置之不理。
恩养兀自说道:“我始终是钟情于你的,因为同一张脸,我把万支桑当成你了才会跟他发生关系。”
谢京台深沉的眸底,泛起了一丝丝涟漪。
这段孽缘,他早就警告过万支桑不准玩弄这个女孩。
万支桑偏不听,不仅变本加厉领了证还把她的肚子搞大,现在全都要他来善后。
最重要的是骗了一个无辜的少女。而他,也得骗。
从前握瑾怀瑜、救死扶伤的万大夫死了,现在苟活着的只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恶人谢京台。
他已经不是万医生,他没资格得到任何人的爱戴与期望。“我没去过,我也不曾见过你,今天,是第一次。”
“那昌木绑架我要赎金的那一晚呢?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谢京台眼中幽光明灭不定,他终于直视恩养,带着威胁:“我说,你认错人了。”
恩养眼皮皱起,让人感觉好委屈,像小狗狗一样:“我没认错。不过你放心,你救过我,我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