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负恨成今日
的眩晕突然又回来了,趴在地上半天也撑不起身。
方休对顾清影也失望至极,“白岚要是看到现在的你,会不会气得诈尸还魂?”
“还有那夜死掉的飞仙观弟子,看看自己的同门是如何给自己报仇的,一定气得半夜来找你索命。”
一字一句都是一条条沉重枷锁,把顾清影拷在那个名为道义的刑架上永世不得翻身。
方休仰天一叹,便朝苏棠走过去。
后者正看到墙角落这那块银子——
她被方休绑到这里时手中还握着它,待到拷问晕倒之际,它也不知何时从掌心跌落。
苏棠如看到了救星。
如堕落在黑暗里的人看到了黎明朝阳。
她伸手去触那枚小小的银光——
只要有了它,一切就会好。
只要买了药回去,父亲就不会死。
只要父亲还在,一切的苦难都不会上演。
长街甜香,山间杜鹃,都不是只存在于梦境,它们会真真切切,糖人会真的甜,杜鹃花色会真的暖。
要是那年……
她有这么小小一块,那该多好啊。
快了,她就快要拿到了——
她上黄泉路时,手里就可以握着这块银子,带给父亲。
告诉父亲——
我后来有了很多很多钱,很多很多银子,我把它们一块一块搭成塔,它们个个都那么亮,敲打起来那么好听。
可是爹爹,为什么不早点呢?
早点有那么一小块,你就不会死了。
我只是想跟着你上街去,买一个小小的糖人,或者上山去,采一朵鲜红的杜鹃花。
棠儿也是很乖的。
苏棠的美好梦境就在眼前,手腕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方休一脚踩在她腕上,另一脚踩住那块了银子。
他似乎也是无奈的:“死到临头了,也还想着钱。”
他回头嘲讽顾清影——
“顾道长,你养得起她么?”
说着靴底在地上一过,将那块银子踢到了不知何方。
苏棠晃眼只看到了他靴子上的花纹——
暗沉的金色,造价不菲,还很漂亮,是一圈连绵的金叶。
方休松开她手腕,将她提拉而起,耐着性子再问一遍——
“说,沈良轩在哪儿。”
苏棠四处寻找着那块银子,眼神飘忽,视线不定,身上的血痕给她带去一种艳丽残酷的美意,像一只落进了陷阱的妖精,受尽恶毒摧残,马上就要灰飞烟灭。
方休完全没有耐心,却还没有放开她,道:“顾道长说的对,你这样的身子,经不住什么拷打,万一打死了可怎么好?”
他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只乌黑的小瓶,苏棠只看一眼就开始拼命挣扎,口中呜咽求饶。
方休见她反应这么大,不禁笑她意志力不过如此。
“这也是从澹州风月阁里拿来的,听你家金长老说,你对它很熟悉了,逃跑之后沈良轩就会用这个罚你。”
苏棠徒劳地挣扎呜咽,方休眼中已全是疯狂残忍,不含一丝怜悯,“酥心散,名字不错,既不伤身,也无毒,果然是好东西,听说风月阁里有神医,就是整天研制这种玩意儿的?”
那瓶口离苏棠越来越近,她许久没有再尝过这东西了,可是它的气味还是如此熟悉,她想坚强一点,不要这么丢人地求饶,但她的身子已经在畏惧这瓶药,以往疼痛的记忆开始苏醒,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翻滚惨叫,声嘶力竭地求饶样子。
顾清影不知那是什么,但直觉不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往方休那边走了一步,就被剑客回头以冷毒的目光逼视——
“顾师妹,那夜杀了你十几个同门的那个男人……我已经帮你报了仇了。”
“现在,轮到这个罪魁祸首……”
顾清影回想起那一夜,立刻痛苦地皱起眉头:那满院的尸体,满息的血腥气,还有惨烈的死状——
她以为自己已经快要忘了,然而一闭眼,还是历历在目,声声在耳。
苏棠凄厉地向她求救,挣扎间身上的鞭伤被扯动撕裂,伤口和鲜血温暖她全身。
她的手不听使唤,自从在岑江救回顾清影后,她的手已再没有从前的凌厉动作,她曾爱不释手的双刀也无法再在手里舞出晃晃白光。
绳子粗糙极了,刚一捆上就在手腕上擦出红痕——
是啊,一如怕她抓伤自己的脸,沈良轩也会这样绑着她。
“顾清影,救我!”
她崩溃地喊她,不要什么脸面和尊严了,她愿意磕头认错,以死谢罪都可以!
“顾清影!求你……求你们……别……”
方休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到顾清影有什么反应,只知道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