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电动车在雪峰第一高中前停下，当地人都喊雪峰一高。恢弘气魄的大门采用古代建筑的风格，雕梁画栋精美不凡。雪峰一高历史悠久，建校至今已有百年。在九十年代初期，雪峰一高还是全国示范领先的高中。政府为了鼓励办学，拨款一个亿大肆扩张土地，建设教学楼，采买先进的教学仪器。

虽然迄今已经不像当年那么风光无限，但办学条件和师资水平上，也没有逊色苏漫转学前就读的高中多少。学校规模很大，容纳四面八方来求学的人，平均一个年级有三千多名学生，升学率是80%二本，一年包括保送大概二十几个清北生。而卫鹤次次考试都蝉联年级第一，他是当之无愧的状元之才。

雪峰一高从高一起就要补课，原来的学校已经放了寒假。但是雪峰一高要补课到小年后三天，才开始放假。苏漫是在家中宴请举办的元旦晚会上闹出的事，医院和转学事宜办了一个多星期，今天是一月十一，还有三天就是小年。

现在跟着班一起补课，还要六天才会放寒假。

也不知道外婆他们会不会在除夕前回来。她被父母接走后每年除夕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偌大的别墅里，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从天黑到天亮。

家中打扫做饭的阿姨，监视她的保镖都被准许回家，留下她一个人看着窗外漫天的烟花，时间在黑夜里慢慢流逝，她却连外婆的电话都接不到，而她的父母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忙着去各种晚会应酬。他们笑脸盈盈，温和有礼的对待每一个陌生的人，却任由自己亲生的孩子在孤寂里死去。

节日盛宴承载着人类无数的欢乐喜庆，对苏漫却是刻骨的难堪羞辱，节日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她是个连父母都不爱自己的小孩。

这样的生活也有人会羡慕，真是可笑之极。

卫鹤看着不知道想起什么而低落伤感的苏漫，手掌在苏漫眼前晃动，“漫漫，小年有庙会，可热闹了。我带你去玩！”

庙会唤醒久远的记忆，叫卖的糖葫芦，杂耍，猜灯谜，看花灯，回忆走马观花迅速占据内心的每个角落，那些阴暗的过往也好像被朦胧的画面驱赶不见。

她心里蓦然塞满期待，莞尔一笑，“好呀！外婆不在，没人管我吃糖葫芦。我要把一整根草垛上插着的糖葫芦全买回来！”

卫鹤被这孩子气的话逗笑，“外婆不在，我还在呢。你又忘记自己一吃糖就牙疼的毛病了？最多吃一根，全带走别的小孩会哭晕在你裙子前的！”

苏漫嘟囔着说：“我全买走又不是为了自己，想分给庙里的小孩吃。见一个小孩就发一根糖葫芦，他们全围着我说仙女姐姐人美心善。”

金钱可以把人塑造的虚荣势利，但是她也可以选择不被影响，等以后自己变成首富，赚的钱一半给小孩买糖吃，一半给卫鹤买试剂玩。

卫鹤看着苏漫在那规划着以后如何，回来后的女孩总说着自己变的面目全非了。其实他心里最清楚，漫漫还是当初那个见人就分颗糖、善良心软的小仙子。不过现在变成嘴比石头硬、心里还是软绵绵的公主殿下。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小孩吃到的第一口糖就是你给的，当年那群跟在你屁股后的萝卜头，在你走后天天闹要去找你。后来知道你是回去当大小姐了，就一个个死命读书就想离你近一点。不想被你拉开太大的差距，现在有一个是一个全在重点班，等会见到你还不知道要怎么激动地叫唤呢。大家都很想你，你别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不一样了，你自由了。”

“我有时候看见你莫名其妙的突然发呆，就很心疼。我知道有些事情造成的伤害永远没有办法忘记，但是总是会有其他的美好的东西来填补心里的空洞。我们不是只有亲情一个选择的，人类的感情太复杂了，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但是漫漫你不一样，你是天生的太阳，我们都是你的追随者。”

“而我，是你最虔诚的教徒。”

“你说过的，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开心点好吗？把那些伤痛都慢慢适应着忽视遗忘，这样你会活的轻松很多。”

学校周围土地异常平旷，人影稀疏，迎面的风又暖又凉，高悬的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学校大门对面是一条河，河岸栽着一溜的柳树。草木虫鱼在和风甘露中是那样活着，在严寒酷暑里也还是那样活着。世界上只有人心易变，但也有不变的人。

苏漫听着素来寡言少语的少年絮絮叨叨，她就在絮絮叨叨里被安慰到了，心底那些破烂地终年刮着大风的洞口，竟也在清风朗月的少年一句句唠叨里被补上。

她踮起脚敲了一下还在啰嗦的少年的脑袋，低落伤感早已消失不见，意气风发肆意昂扬的跨进学校的大门，“像个老太太似的啰嗦，敢管起老大了，走啦上课去。”离去的背影带着数不尽的轻松写意。

卫鹤看着恢复光彩的苏漫心下松了口气，急忙跟上，“好勒老大，先说好你可不许被那群崽子拐走了，最好的朋友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