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母（三）

“姬前辈，回回神儿，您想什么呢？”

“当然是李芳心和她身边的两个鬼婴。”姬婵璧悠悠道。

“要说这李芳心也是奇怪。”鹤鸣川附和。“她一个普通妇人，怎么会和鬼婴扯上关系？还一扯扯俩。而且……”

鹤鸣川的音调陡然升高。“她一个寡妇，怎么怀得上鬼婴？莫不是偷了人？”

“多想无用。”杜昙廷听到二人不着调的交谈走出来打断。“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还是得从她身上下手。”

确实。她和鹤鸣川猜来猜去，也理不出个头绪。

重新回到小布片里的姬婵璧提议。“不如我们去夜探吧。”

小布片一马当先。“跟上。”

他们很快又回到了白天造访的小院。

“你身子低一点，这么站着太显眼了。”小布片趴在鹤鸣川的肩头教训。

“前辈，我已经很努力地往下蹲了。”

“嘘。你们看。”鹤鸣川的左手遥遥一指。

姬婵璧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小院后方的一片树林，即使在浓重的夜色中也能看出生得苍翠茂盛。树林深处升起一点两点的微暗鬼火。

绿色的鬼火渐渐变大，慢慢地汇集到李芳心所住的屋内。

扑通，扑通。

姬婵璧感觉自己并不存在的心脏也在这一刻变得紧张。

“要去看吗？”

鹤、杜二人点点头。

众人移到李芳心的窗外。

鹤鸣川用手在窗纸上戳了一个小洞。

只见李芳心在屋内着一身便服悬于空中，双眼紧闭，表情狰狞。

鬼火化作一只利爪将她紧紧抓住。

姬婵璧正看得津津有味，身旁的鹤鸣川口吐一字，“定。”

绿幽幽的鬼火仿佛遇见了克星，在空中尴尬地半抓不抓。

刚才还毫无意识的李芳心此时已然转醒，看着站在窗外的两人一布片，面露感激。

她福身将他们迎进屋内，为表答谢屈膝跪下。“奴家感谢诸位搭救。”

“使不得，使不得。”鹤鸣川不好搀扶，只能开口相劝。

“我等今夜路过纯属偶然，能救你一命，想来也是你命不该绝。”

李芳心站起来，理了理衣角。

她的眼神闪过一丝坚定，咬了咬牙，开口对众人道：“奴家今夜得救实属侥幸。我观诸位乃大能之人。不知可否怜我和吾儿相依为命，救人救到底。”

姬婵璧心想等的就是你这番话。

鹤鸣川神棍上身，忽悠道：“我等修道之人，于山中苦修多年。一身本领本就是为驱邪救人所习。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却不以为然。”

李芳心听到鹤鸣川自称修道之人，自觉性命有了保证，脸色好看了许多。

又听到他不以为然的一番见解，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但毕竟关乎自身性命，她不死心地追问。“不知公子对救人还有什么别的见解。”

鹤鸣川继续忽悠。“救人虽好，但若救了坏人，好事便成了坏事。”

李芳心听出他意有所指，身子不由得微晃。“这位仙道是怀疑奴家是坏人。”

杜昙廷开口，打起了圆场。“我这师弟说话耿直了些，但他没有恶意。我等刚刚救你，自是相信你的人品。”

姬婵璧颇感讶异，看不出杜昙廷这冰块脸还会配合撒谎，真是人不可貌相。

李芳心疑惑。“可……”

“我等救人，也需了解前因后果。”鹤鸣川不紧不慢地抛出致命问题。“那鬼火为何要取你性命？”

李芳心面色由白转青，得救后恢复的一点生气，随着鹤鸣川的问题消耗殆尽。“我不能说。”

她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场景，十根手指无端地绞在一起。“我真的不能说，我会死，会死。”

姬婵璧心想，难道她以为不说就有活路吗？横竖都是一死。

“你们想知道前因后果，就去城东的送子庙。”李芳心说完这句，再不肯开口。

竹溪城东，送子庙。

“这儿确定是送子庙？不是送终庙？”小布片飘到庙前匾额，再三确认。

“前辈，你都看了好几次了。就是这儿。”

朱墙碧瓦的庙宇在夜色中显得分外可怖。更不用提庙内扑面而来的怨气。

姬婵璧生前也见过几座送子庙，其中供奉“送子观音”的庙宇最为常见，供奉“胎神”、“月老”等神仙的寺庙也不在少数。

唯独此庙供奉之物见所未见。

一尊不可名状的生物供于台前。头似牛，颈似鹤，眼似蛇，身似鹿。

“这什么东西？”姬婵璧话音刚落，庙中传来碎裂之声。

平滑光洁的墙面忽然裂开，一条条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