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身旁放着红色的布料,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一针一线。
看到残魂回来,她放下书,眉眼弯弯:“你这次去看了什么风景?”
残魂一如既往的安静。
只是轻轻动了动,将一颗黄色的果实放在她手心。
禹珠几乎是一下就明白了,指尖戳了戳,“原来枇杷长这个样子。”
“我可以尝尝吗?”
回答她的是抚在脸侧的轻风。
禹珠咬了一口,看上去很甜,实则酸的几乎倒牙,她捂着牙齿,酸出了眼泪。
“好吃。”她闷闷道。
“我没有故事给你念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就讲讲我自己吧。”
“我是这座城城主的女儿,我叫禹珠。”
“我的父亲是个忠厚老实的读书人,早年间入赘我家,在我年幼之时他们一直感情很好。可直到我爷爷死后,他忽然变了一副样子,疯狂打骂我和母亲。”
“母亲这才知道,他只是一个唯利是图、谋财害命的阴险小人。”
“他因为入赘的身份早就看母亲不顺眼,等磋磨死了母亲,就大张旗鼓地娶了续弦。”
“我把我关在后院,不准我出去,我几次想逃走,都被抓了回来。”
“我一直以为他没有杀了我,是不是还顾念着一丝父女之情。”
禹珠指尖拈起床畔的红布,语气平缓:“原来只是当城主捞不到什么油水,所以想把我卖个好价钱。”
“三日之后同我成亲的那人是芜川的第一富商,五十来岁,家大业大,家里还有十几房小妾。”
“他续弦的小夫人跟我说,那富商为人和善,出手大方,我想要什么都有,嫁过去就是享福的,让我不要再抵抗了。”
禹珠忽的弯了弯眼:“我答应了。”
残魂这才看到桌上的婚书。
原来她已经有十六岁了,但看上去却只有十三四岁。
残魂定定地看着她。
像是在问为什么。
禹珠随手把红布一扔,眼睛亮晶晶的:“笨啊。”
“不离开楼兰城,我要怎么跑?”
她才不打算嫁给那什么大腹便便的糟老头子呢。
她笑眯眯的:“等出去了以后,我们一起去看清颍桥的枫叶吧?”
“不止这些,听说芜川外面的奇景可多了,我们可以……”
三日之后一顶红轿将少女接走,禹珠如计划中那样,在红轿远远离开了楼兰城后,趁着夜色停歇逗留一晚之时,骗过了喜娘跑了出来。
她还穿着嫁衣,穿过层层密林,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但她不敢回头,也不敢停歇。
她常年被锁着,身体很弱,跑的很累,大声喘气,但她觉得无比快乐。
被囚禁的蝴蝶一朝窥见天光,便迫不及待朝着自由飞去。
但就像是世事弄人,有些东西越是渴求,越是无法得到。
几只忽然窜出的毫无理智的魔物咬断了蝴蝶的翅膀。
姜栀几乎有些不忍心看。
明明她已经努力逃离了深渊,却还是落得如此结局。
奄奄一息的少女眼珠艰难动了动,看到了那团红色一次一次冲向魔物却扑空,甚至卷起树枝,明知螳臂当车也不放弃。
身体越来越冷,她却觉得眼眶很热。
“我……”
好想再去看一次清颍桥的枫叶。
好想亲眼看看枇杷树是什么样子。
好想看看芜川外面的景色。
可她的喉咙好哑,好痛,身体也好僵好僵。
“……对不起。”
不能跟你一起去看了,对不起。
少女彻底断了生息,神魂开始从身体里逸散,一丝一缕消失在黑夜中。
红色残魂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陡然胀大,将逸散的神魂都包裹在红气里,最后全都融入少女体内。
本已经死亡的少女爬了起来,带着浑身鲜血淋漓的伤痕,穿过魔物的包围,一直跑,一直跑。
直到最后趴倒在山崖路边,十指紧紧抠着山石想要爬到路上,指尖满是鲜血也丝毫不放松。
一只手忽然从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了上来。
少女抬眼看到了少年清澈的眼睛。
少女浑身是伤,一身厚重嫁衣被撕扯得衣不蔽体,鲜血淋漓,脱力跌坐在地上。
她喉咙被咬伤,挣扎着嘶哑开口,几乎不成语调。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何要这么拼命地跑,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悲伤。
她只知道,在失去意识前,她死死抓着少年的手,说出最后一句话。
“求你……”
“救我。”
……
姜栀怔怔地看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