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捌

视线都引向庖屋。

晓收吹了吹滚烫的热粥，“你还真打算一直住在这里不成？既然谋到了职位，在那附近住下不是更好？况且这里会来更多的应征兵，都是浑身臭汗的大男人，你一个小姑娘住在这里怎么都不方便。而且你还霸占着大人的床，大人和我挤一晚两晚便罢了，能委屈大人一直挤下去吗？当然不合适了。”

将黎竟张嘴结舌无话可说。

她鼓着腮可怜巴巴地望向凌戈，试图唤醒他的人性。

凌戈老神在在地端坐着，左手一碗热粥，右手一碗苦药，他交替着喝，看起来十分惬意。

忽然察觉到将黎的眼神，他默默压着眼皮，打死也不抬眼。

“大人，你也要赶我走嘛？”

远攻失算，将黎走近贴坐在凌戈身边，一下抱着他的手臂，嗓音温软得像荔枝蜜一样甜。

晓收简直没眼看。

凌戈登时僵住，试图缓缓挣脱，反而让将黎圈得更紧了。

他干咳两声，严肃道：“晓收说的不无道理。”

闻言，晓收自指缝中朝将黎扬了扬眉，得意得仿佛在炫耀他家指挥大人不吃她这一套。

他还用眼神骂她是笨狐狸精。

士可杀不可辱，将黎捏出了哭腔，“可是我不想走，府衙太累了，他们都欺负我，我想和大人待在一起，大人会保护我。”

说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缓缓贴向凌戈的肩……没贴到，被凌戈用手掌拦住，轻轻推回了原位。

将黎：“……”

差点就破功了，这个不解风情的老男人！

晓收将一切看在眼里，对将黎的手段感到不耻，“你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平白占大人的床。”

“我可以当光明卫！”

晓收气哼哼，前天求着她当，她怎么说来着，“那可不敢委屈将黎姑娘，毕竟我们这里又破旧又寒酸。”

将黎被他的阴阳怪气激得咬牙。

她轻晃着凌戈的手臂，语调娇嗔不已：“我不懂珍惜是我的错，晓收哥哥干嘛对我那么凶啊，大人，是不是将黎哪里得罪他了？”

凌戈的耳根滚烫似火，他沉默着，内心却难以平静。

可晓收太知道将黎平常什么样了，那是能一拳打死三头猪的，“你别装可怜，没用。也别说你想当光明卫，现在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你是女孩子，首先就会被排除在外。”

将黎望向凌戈，他怎么哑巴了，他要是一直不说话，这场唇枪舌战她输定了。

“大人，你看他呀。”将黎嗔他，手指不安分地捏了捏他的腰。

凌戈不安地握住将黎的手，酝酿片刻，语气不咸不淡：“招收光明卫时，我何曾说过不收女子？”

晓收瞳孔地震，大人你糊涂啊。

“大人是没说这一点，但她不符合光明卫的条件，既不高，也不壮，还短手短脚的。”边说着，十分瞧不上地摇了摇头。

将黎攥紧了拳，人身攻击，这他娘是赤果果的人身攻击。

察觉到将黎的情绪，凌戈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无妨，一个月内若有功绩，便不枉光明卫之衔。”

阴霾乍然消散，将黎有些受宠若惊地望向凌戈，温婉一笑，“多谢大人，大人对我真好。”

晓收撇撇嘴，反复无常的两口子，倒真会折磨人，“既然如此，大人不如和将黎姑娘一间房，正好我的房间也能腾出来让大家一起住。”

古楼的房间实在紧俏，他和大人挤一间都算奢侈的，但若大人和将黎住一间，便十分合理不浪费。

主要是他自己心里一直很别扭，这种别扭是和别的光明卫挤在一起所没有的。那是一种天性冥冥中被束缚的不自在，让他很不爽。

“住就住，我还没说你肯定每晚都打呼磨牙呢，大人跟你睡在一起，都长出黑眼圈了。”

将黎用指尖抚了抚凌戈的卧蚕，温柔和心疼都快溢出来了。

晓收竟会感到欣慰，他明明该气得半死才对。

“不可。”凌戈压下眉头，紧握着将黎的手腕，心情很矛盾。

是明知那想法龌.蹉却依然暗暗为之窃喜的矛盾。

“小姑娘的声誉不能玩笑，不可胡来。”

晓收暗自叫苦，“大人，今日若还有应征兵，我的房间只能改成大通铺才够大家住，你要和我们一起挤着吗？”

不等凌戈开口，晓收又道：“你还有伤在身，更不能委屈你和我们这群睡着了五花八门的糙汉子一起住了。”

“大人……”将黎总觉得凌戈的矜持是在等她开口相劝。

君子不都是这样嘛，口是心非，道貌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