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听到这句话，顾妱反而拧起眉头伸手去推梁宣的胸膛，“我不要你的烂命，你把顾家还给我。”

顾家全家上下三十条人命，还有阿娘肚子里的弟弟或是妹妹，是顾妱这辈子都忘却不了的深仇血恨。如今罪魁祸首却抱着她，说为她死都愿意。

真是可笑。

这天底下的笑话怎么就让她遇到了呢。

“顾家的事并不是你所想那般，这件事错综复杂牵扯了太多人。”梁宣伸手捂着顾妱的嘴，平静语气里带着股疯劲儿，“不过若是妱妱想，那朕将他们都斩了如何？”

“那时妱妱便是世人眼中的妖后，妱妱喜欢吗？若不喜……”梁宣语气轻柔，将顾妱耳旁垂下来的发丝缠绕在手中。

“朕同你一起覆了这王朝如何？”

顾妱得到这样的回答，心想梁宣果然疯的厉害。

那些全族灭门与她无关，幕后黑手是谁顾妱也没有精力再去探究，只要梁宣一死，大宣正统后继无人，当也真是他们一起覆了这皇权。

当初梁宣杀回京都时够狠心，除了他自己，皇家的所有都被梁宣杀了个干净。

顾妱垂下眼睫，靠拢在梁宣怀中，金簪藏在袖中，她主动伸手抱着梁宣，将簪子从袖子里抽出去，思索打量一番，打算从后心口下手。

殊不知她所有举动都被梁宣从镜子里看到，更何况暗地里还有蓄势待发的暗卫。

梁宣微微抬手，示意暗卫都退下，他垂眼将脸埋在顾妱肩窝，完全将背后交给他的妱妱，“说实话我最近做了个梦，梦见你和我是京都最恩爱的少年夫妻，父皇和母后都在，师父和师娘也在，我们没有分别，没有误会与隔阂。”

“你与我举案齐眉，恩爱羡煞旁人，我上朝回来后，你在家里等我吃饭，后来我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女儿随了你，整日跟在我身后喊着‘爹爹、爹爹’，妱妱，我心尤为欢喜——”

“噗呲”一声，金簪入体的声音在梁宣的叙述中响起，在贴满喜字的婚房里，梁宣嘴角渗出血液，转头亲了口顾妱侧脸。

“恭喜。”梁宣笑弯了眼，语气轻快，“妱妱终于大仇得报了。”

顾妱干净利落地抽出金簪，一把将梁宣推倒，一把撩起繁缛的婚服裙摆，坐在梁宣身边。摸着地上从他身下洇出大片血色，忽觉心口抽痛。

她抬手一摸，原来自己胸口插着一柄银刃，抬头幽幽道：“梁宣，说好的命都给我呢？”

梁宣扬眉喜滋滋，双手交叠放在脑后，面色白的跟鬼似的，嘴里却不停涌出鲜血，“妱妱如此美艳动人，朕可舍不得你当寡妇。”

“妱妱愿与朕共赴黄泉，朕当真欢喜。”

梁宣脑子逐渐昏沉，顾妱也撑不住瘫倒在地，她嘴里一边呛血一边嘲讽，“去你的皇后，再有下辈子，我再也不要遇到你了。”

顾妱声音逐渐变弱，梁宣撑着最后一口气翻身将顾妱护在怀里，大掌轻轻摩挲顾妱的发顶，“妱妱不怕，我在。”

福安本想带着人冲进来，被梁宣制止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即将大婚的两个人互相捅刀子。

一个时辰前，他还记得面前的帝王神色温柔看着腰间那枚环玉，嘴上说着疯言疯语：“既然她要疯，我就陪着她一起疯。她要杀了谁，我便做她手上那把长刀替她杀；纵使在史书上留下千古骂名又如何，能博得皇后一笑，朕万死也值得。”

福安没想到疯了一个，倒不如直接两个都疯了。

梁宣的疯藏在骨子里，顾妱的疯却是真的疯，自从五年前顾家惨遭灭门，顾妱就在那场屠杀中疯了。梁宣当年还在边疆打仗，无法赶回来，只能让人暂时将顾妱藏起来好生照看。

当时谁都没想到，梁宣这个被废掉的太子，会有一日带着十万铁骑，踩着尸山血海登上皇位，更是在登基之后大张旗鼓地为顾家翻案。

当年那些世家联合陷害顾家忠臣良将，顾家的人如何死的，那些人便以百倍千倍的痛苦下地狱赎罪。

顾妱疯了之后，梁宣曾在战事暂歇时赶回来看过她，曾经明媚阳光的顾家大小姐，那时整日缩在没有光亮的屋子里，安安静静、不哭不闹，就那么坐着，嘴里喃喃自语。

梁宣曾经试图接近顾妱，就在他以为要成功的时候，却被顾妱眼里的惊恐与敌意吓退。

那是在他一生不败征战中打过的唯一败仗。

“福总管，我们……”

福安长叹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封圣旨，递给梁宣亲自任命的暗卫营统领，“左统领，这是陛下生前立下的遗旨，还望你扶持幼主，巩固朝纲。”

左统领半跪接下遗旨，转身带着人离开太清殿，留下福安处理帝后的后事。

“陛下之前说，要把这场盛大的封后大典变成葬礼，当真是被他预知到了。”

福安收敛悲痛的心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里哭喊：“陛下驾崩——”

还未等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