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此时要去主楼偏庭,见传旨的巡城官宋言,你若是无事,便跟上来。”
如不是心里想着要帮潘府解围,以阮祉蓁现下破罐子破摔的当口,定要骂上赵弦几句,她又不是他养的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阮祉蓁憋回去了眼泪,将氅衣重拢在肩头,嘴上仍然泄了不满。
“真没白担了德雎二字!”
陈昭旁敲侧击着,“郎主他身子弱,阮二娘子还是切莫再激他了!”
“他身子弱关我什么事?”
赵弦终于按捺不住,捻了捻手中的玉石把件,“我既是受了潘家的密信来此,昨日也去望京探了公子衍口风,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你若真的想帮他们,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阮祉蓁担心罪名真的被扣下来,今日是沈姨娘,明日便是潘家满门。对乐安潘府而言,巡城官也不过是徒有其名。若此事同赵弦说的那般,还能再周旋,宋言又是哪里借的胆子,敢当场处决潘家女主人?
背后一定有人推波助澜,且绝非杨大人一己之力就可以办到的。
欲杀之必先纵之。
杀谁?纵谁?
这不像是萧氏的作派,殿上那位也才九岁,没有如此魄力。如果硬要有一个人在幕后,放眼当下,也只有赵弦。他早就对乐安虎视当当。记忆里,潘家之乱,她是帮着潘姝稳了家主的位子,但是未曾露面的赵弦才是最大赢家。天下五分之财,他透过旁系的手,硬是揽下至少三分。
那时他们虽是夫妻,但众所周知,不和。
他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如今的潘家,前有虎,后有狼。
方才的情绪找了出口泄了便罢,彻底激怒赵弦,眼下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阮祉蓁眸底的雾霭转瞬即逝,跟在赵弦身后,遇到上酒的女奴暇顾着手中玉石琢盘,不知所措地问道:“阮二娘子,这酒还要吗?”
“当然要的,再院子里添张桌子,天冷,再搁盆炉火在桌底,备上一方毯子。”
阮祉蓁怜惜地朝潘姝看去,又默默加了一句,“毯子挑素色的。”
“诺。”
仗着旨意杀了人,偏庭里的宋言,倒也没个姿态,此时正悠然吃着果子。
“小公子不必兴师问罪,我相信,今日,换作是你,也一样会杀了沈氏。”
这个宋言,平日里就浪荡不羁,没想到传个旨更是肆意妄为。
陈昭夺步上前,将刀横在宋言脖子上。
“休得胡言!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郎主相提并论?”
“这位勇士,我可是朝廷命官,你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
“退下!”
赵弦将他呵了下去。
“郎……”
陈昭还要说些什么,见赵弦脸色沉沉如郁霭,便也只好收了刀,退在其身后。
“小公子何等地敏锐,如何不知这圣心难测?我今天虽是替官家办事,不满您说,倒也掺杂着私情。这沈氏,商人之妇,非官,我斩了也就斩了,小公子有意见的话,找宫里头讲。我且在这里等着他们收拾好,随我去望京伏罪。”
宋言边吃边说,言语激烈时嘴里还溅出些唾沫星子。
“宋巡城可知,你嘴里吃的果子是哪里产的?”
赵弦漫不经心地将目光投向一边。
“你莫要胡搅蛮缠,奉旨办事,我还能乱了祖宗规矩不成?吃他潘家几个果子而已……”
“听不懂?”
声音陡然如弦崩,继而又缓道:“那我便换个问法,这好吃不过家乡味,宋巡城可是嵊州人士?”
宋言顿时吓得一滞,果子顺着台阶滚落到陈昭脚前,“赵德雎,你果真是疯了!我可是朝廷命官,你敢动他们试试!”
他不一直都是疯的吗?
“如你所言,你是命官,我确实斩不得,可你远在嵊州的家眷呢?”
阮祉蓁在旁听着,背后一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天下二州二郡,一城一都,并州,嵊州,天水郡,琅琊郡,乐安城,望京为都。望京在北,到乐安城,需经并州,即便是最快,也需一日,而他两日去返,还将嵊州也打点好了,可见其心思缜密之极,势力牵涉之广。
宋言先端了端身子,又怯怯俯首,伏着眉尾,伸手摊向一旁的曲屏。
“小公子,借一步说话。”
曲屏为木制镂雕彩漆,条框多,透过屏风,阮祉蓁只能隐约见到宋言对着赵弦比划着什么。
从屏风后面出来,赵弦寒眸微颤,盯着阮祉蓁看了许久。
阮祉蓁被看得不自在,慢条斯理地揉了揉眉心,“小公子既是受人嘱托,便要忠人之事,潘家自是不会亏待了你。”
“你怎知我差钱?你可知我是受了谁的嘱托?”
赵弦嗅觉真是灵敏,阮祉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