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犬

众老爷们脸色巨变，钱谨这分明就是威胁他们不要想着逃跑，他们逃不掉！

不再理会这些老爷，钱谨径直转身离开这里。刘彬也带着人一同离开。

他们径直去了县衙，知县吕至新得知东厂督主亲临，吓得连滚带爬地出来迎接。

今日黑早，吕至新打火烧水洗脸，还没早饭，就听说几大老爷宅子被人搅翻了天，紧接着东市就起了民乱，辰牌时分他赶到县衙，又被钱谨的一道圣旨给砸的头晕目眩。他这两日日夜忙碌，早已弄得筋疲力尽，人仰马翻。

诸事停当，吕至新忙着给钱谨安排了太溪县最好的宅院供钱谨落脚。钱谨也没拒绝，带着人马就住了进去。

“督主，您怎么来了？”刘彬伺候着钱谨进房间坐下，连忙给他沏茶。

钱谨没喝，坐在那里斜着眸子看她：“本督主若是不来，今日你便该死在那儿了。”

刘彬闻言又要跪下，钱谨抬脚轻踹在她小腿上，示意她不用跪。

“此地情况复杂，和当时收到的情况不太一样。我跟陛下求了圣旨和人马，亲自来此解决此事。”钱谨道。

刘彬不解：“有何变故？”

钱谨端起茶喝了一口，没作答，而是岔开了话题：“回去洗个澡，你太脏了。”

“啊？”刘彬有些懵，下意识的低头看自己身上，发觉自己浑身都是血和灰。

想起钱谨有些洁癖，刘彬连忙退下去沐浴。待老爷们回到家中后，隐匿于夜色中的东厂暗探纷纷回到钱谨的住所。

钱谨房间的灯还亮着。

“督主，探子们都回来了。不出您所料，那些老爷聚集李宅，在李宅呆了半个多时辰才离开。”刘彬将探子们带回来的消息整合后汇报给钱谨。

“让你私下去联系的老百姓，你都联系好了吗？”

“联系了十几个当地人，行动隐秘，没被人发现。”

“做的不错，回去歇着吧。瞧你满眼红血丝，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督主虐待下属。”

接连两天没睡觉，刘彬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都有些扛不住。更何况今日她还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身心早就疲乏不已。

“督主，属下不解。”刘彬心中疑惑未消，她就算躺下估计也睡不着。

她实在不理解，钱谨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如今他们手里分明就有了私盐案的账目，不趁机将这些私盐贩子抓起来，还搞什么乡贤票举？

钱谨好看的薄唇挑起一抹弧度，他朝刘彬勾了勾手指，刘彬虽然发懵，还是靠了过去。

下一刻，钱谨弹指在刘彬脑门上弹了一下。

“笨。”

刘彬吃痛，捂着额头不明所以，看向钱谨。

“我怎会教出你这样的属下。”

“属下自然不如督主聪慧，还请督主指点。”

“这次我亲自来，本就不是为了要抓捕这些人归案。如今在我眼前最大的问题，是缺钱啊。”

被钱谨点拨了一句，刘彬立刻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如今内帑正缺钱，不论是封后大典还是开皇店，都需要一大笔钱，来弥补内帑的窟窿。

“那私盐案就不查了吗？”刘彬拧眉，此案关系重大，有了眉目却不往下查，这简直是挠心抓肺的让人难受。

钱谨眼底闪过一丝暗色，“是。”

“啊？”

“你之前不是很怕死的吗？不想回家了？”钱谨想起刘彬在马车上的问题。

“可是，他们干了坏事，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钱谨听了她的回答，面色再次闪过一丝短暂的讶然，“可如果陛下的任务就是命你杀人呢？命你去捞钱呢？命你替他行恶呢？”

刘彬骤然愣住，才讷讷答道，“……怎会？”

“不会吗？”钱谨道，“我这次出宫的最终目的可不是非要抄谁的家，也不是为了严惩什么私盐贩子，我就是来捞钱的啊。”

刘彬沉默。

钱谨本在轻笑，却看刘彬神情认真，他收敛了笑意，看向她的目光仿佛在看什么稀奇之物。“怎么还有你这样的人。”

单纯的，以分辨出善恶好坏为前提来行事的人。

“圣贤书制定的那些道德与正义，那是举子金榜题名的敲门砖，官员青史留名的垫脚石。而我们又不是走仕途的文人，本就和他们不同道，更不相为谋。”

他看着刘彬，眼神染上一丝惋惜：“皇家的鹰犬，让咬谁便要咬谁，没有对错，只谈忠心。”

“以后你如果还抱着文人的想法处事，我真担心你的命，活不长。”

恶犬不噬，主无嘉之，独为不忠之名。不忠则失信，失信而无宠，无宠则离死而不远矣。

刘彬闻言一时怔忡，讷讷地看着钱谨。

“平日里机灵的像只小狸奴，这会子又犯蠢。想不明白就自己回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