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不善游
伤筋动骨一百天。
赤星乙只躺了七日,便已经可以支着拐杖在府里走来走去。
还未满一月,便已经能够拄着拐杖在院子里健步如飞。
这日早晨,宇文冶听着院内又响起了“笃笃”声,赶紧把脸埋在饭碗里。
这表哥吧,其它的地方都挺好的,就是看久了,伤眼费神——
一天天大红大绿大紫大黄的往身上招呼着,属实惊人。
结果今日赤星乙的打扮骤然一变。
虽说还是绫罗精锻满身,但至少颜色素净了许多。
而头上往日黄澄澄的金饰也消失了,只一根玉簪插在一丝不苟的发髻里。
李成言和百里佑言都松了一口气:“终于!”
眼见着赤星乙的伤一日日好起来,若还是前些时候那副行头出门,恐怕要不了半日,这“西旖李府养着个牛高马大的花痴”之言便要在京城传了开来。
自从赤星乙挑明身份后,百里佑言也在宇文冶面前破罐子破摔,免了往日西旖公主矜持有礼的那一套。
她睨了赤星乙一眼:“咦,受伤的脑子终于恢复啦?我的首饰可以还回来了吧?”
“一个西旖的公主,如此抠搜!”
赤星乙挑了个完整无缺的饼吃了起来:“谁稀罕你那些破玩意儿?”
这两人这段时间虽未像往日那样见面就干架,但言语间你来我往的龃龉始终免不了。
李成言赶紧岔开话头:“明日又是休沐了,要不……”
他话还没说完,桌上的另外三人齐声说道:“千万不要!”
李成言捏着筷子愣在原地:“我都还没说……”
赤星乙冷笑了一声:“以后这个府里,取消休沐,不吉利。”
百里佑言和宇文冶:“附议。”
李成言脸部一阵抽搐:“因噎废食这个词,你们可有听过?”
赤星乙举起拐杖:“因噎废食没有听过,老子这有根棍子,要不要帮你长长记性?”
最终,休沐日的安排,以三比一的结果,最终定为花河游船。
那个一嘛,自然是百里佑言了:“你们这帮男人!怎么这么低俗!”
赤星乙挑了挑眉:“画舫高雅之地,低俗?我看你这几日描的花钿才低俗!”
— —
第二日,未时刚过,三人浩浩荡荡地出行。
这些时日赤星乙行动不便,趁机在府里作威作福,养出好大的阵仗——
四个下人抬着他上了车,一路跟着到了河道边马车行不动的地方,又抬着他往那画舫停靠处走去。
站在码头上等待的宇文瀚,远远望见这奇景,皱起了眉头。
这李成言又在搞什么?
待得下人将赤星乙轻轻放下,递上双拐之后,宇文瀚的心中一惊。
是那妖怪!
李成言笑着介绍道:“师兄,这是我的表哥,赤星乙。他受了伤,行动不便,还请多担待。”
赤星乙向宇文瀚眨了眨眼:“宇文殿下对吧,久仰久仰!”
“见过。”宇文瀚微一颔首。
哟,演什么处变不惊,面不改色?
赤星乙心下冷笑了一声,探头到百里佑言耳边:“哟,师兄这个词语,你听起来紧张不紧张?”
果然,一石二鸟。
百里佑言立时柳眉一竖,侧头瞪了赤星乙一眼。
而宇文瀚见百里佑言与赤星乙窃窃私语,一副十分熟识亲昵的样子,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老板娘碎步迎了过来,招呼着众人入了那艘豪华的画舫。
百里佑言有些拘束地跟在李成言身旁,上船之时,赤星乙伸了拐杖去:“好手好脚的,摔了可就丢人啰。”
百里佑言矜持地扶了他的拐上了船。
赤星乙看着前方宇文瀚滞了一瞬的步子,心下得意地笑了一声。
上次把老子打成那样,看老子今天不好好请你饮些酸酒。
歌姬舞娘袅袅婷婷地鳞次入场,百里佑言坐在李成言身侧,既好奇,又有些羞赧。
在场的几人——
宇文瀚,锦国王公贵族,自是见惯了此场面。
李成言,西旖王储,也随着李成章和其他兄弟去过数次教坊瓦肆。
赤星乙,一千多岁的妖怪,烟花之处曾是常客。
只有宇文冶和百里佑言是头一次到这等地方来。
不过宇文冶还在他父亲府上时,也是常见这类女子出入府上的。
况且,他一个大男人,又在市井摸爬滚打过,这些场面自然也是应付得来的。
所以,只有百里佑言一人扭扭捏捏的——
待得那几个狐媚腰娘穿着束身毛裙抖动身上铃铛之时,她的耳根都红了,只顾端着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