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

一点霜摸了摸雪剑：“请战。”

皇儒无上依旧摸不着头脑，但他们毕竟相识已久，自然看得出一点霜眼中确凿的战意，到他们这个级别，已轻易不会出手，是以他也来了兴致，不再多问，两人便是对起阵来。一者浩气长存，一者诡奇如霜，看得偷摸过来的尹潇深都拍手叫好。

皇儒无上便骂道：“当吾和一点霜耍猴戏呢？滚回你的问侠道！”

侠儒只好灰溜溜地回去，这头一点霜也收了剑：“不打了。”

蔺天刑有点遗憾，但也收功，手背在身后，问出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所以一点霜，你在发什么神经？”

一点霜啪地把借来的典籍扔在他脸上。

她虽然不生气——没这能力——但是无衣师尹那事归根究底就是因为蔺天刑出的主意而起的，一点霜毫无愧疚感地推卸着责任。是以她决定教训教训他，闯关给他下下面子。

“还你。”一点霜说，“你这昊正五道有点水啊。”

“这可是很珍贵的典籍！”皇儒把那些书都收好，他虽然不像一般儒生那样温文尔雅也不喜弯弯绕绕，但本质上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儒士，这次一点霜来借书，他也是在自己的珍藏里精心挑选了好几本经典，力求让这文盲好好体会下儒学的魅力，可惜一切都是对牛弹琴。不过他也感受到书上残留的术的痕迹，知道她有好好保护，心里的火也就消了大半，但还是要护短一波，“再说你欺负小辈有意思吗？”

“没意思。”

“没意思你还做！”皇儒无上又想起一件事，“……你的功体，是不是有所突破了？”

虽然尹潇深说他们平分秋色，皇儒也并不觉得一点霜比自己差，但或许是因为心境的原因，一点霜的功体后来进展变得缓慢，因此实际上是逊于蔺天刑的。

“是么，吾没注意。”

这种微妙的境界差距，也只有到他们这个层级的人才能发觉，而对于一点霜来说，修行已经类似于一种无聊时的派遣，因而也许久没有在意这点。

但仔细想来，自从将无衣师尹错认为离经做了一系列的事之后，她心中的郁结似乎确有消减，就像一个涨满气的气球，只要泄掉部分气体，压力便会减轻许多。许是因此心境变化，也令她的功体略有增益。

一点霜只剩下了一点点的良心，这一点点的良心产生了一点点的痛，于是她决定如果以后有机会再会，就对无衣师尹好一点。

不过可能没机会见了，她无所谓地想。

前世一点霜虽然没有尚未看过无衣师尹的故事，但却在其他细枝末节中见过他的名字，知道他是个——总之不是好人，似乎结局是个多行不义必自毙的下场，因而虽然没见过他真容，却一直觉得他是个头发花白了的糟老头。

却未曾想他的面容和气质和离经均有神似之处，可能是因为还年轻吧，谁都有年轻的时候，一点霜拒不承认离经和一个坏人像。

皇儒无上没迟钝到这地步，因此又问了一次：“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点霜其实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种炙热的情感，连同之后她所做的一切行径，现在回想起来也很不可思议。

一点霜知道自己如今只对离经存有感情，但是却很难想象自己会对错认为离经的存在做出那种事。即使她现在已经很难说是一个正常人，但也知道那不应该是对所爱之人做的。

在这个世界里，男女之间发生关系近乎就等于缔结了婚姻，那时候的自己，正是抱着这种想法才将无衣师尹错当成离经掳走，因为怕被拒绝，直接废掉他的眼睛、声音；因为担心他反抗，随意地毁去他的武脉，心里想的则是复原以后“离经”反而会因为破而后立而得到修为的精进，“离经”一定会感谢自己吧。

一点霜并不是真的对无衣师尹感到抱歉，在她看来，自己已经帮他恢复身体和武脉，送他回家，他自己不要补偿，那么这段错误就已经宣告完结；她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会这样对待离经才对。好在她是认错了人，并没有真的对离经做那些事。

但一点霜也没那个兴致和皇儒分享自己的一夜……多夜情经历，因此随便编了句：“好像有点起肖，已经解决了。”

说是起肖大概也没错吧，那种难以理解的状态。

皇儒无上反复看了看一点霜，最后问：“……是不是和命夫子一样？玄尊那家伙到底拜托了你们什么？”

“不是。”

一点霜倒也没说谎，邪染对她的功体无效，否则九天玄尊也不会放弃曲山盲剑林而选择珩岳绮缺，何况邪染也不应该是这个表现，除非是欲织心出手……

但邪魂都还在封锁之中，是以一点霜也没随意推锅：“总之你以后就知道了。”

知道你被玄尊排挤了。

皇儒无上面色有点难看：“又是天机不可泄露那套？”

“不是，但是现在说了也没用。”一点霜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