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城
“他死后,我用绢布一遍一遍地擦拭着他脖子上的血迹,和着眼睛流出的血泪,鲜血染红了一盆一盆的水,我将他睡在了草垫上,在他的身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符咒,每天在他的手心里放上一颗糖,又时常在他耳边说说话,只为他能在某一天突然醒过来,就算是骂我只要他能醒过来。日复一日,我发现自己的术法根本救不活他时,我慌了,我害怕了,我将他的灵识抽离出了身体,装在了乾坤袋里,日日带在身上,直到某一天,有一个人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他能救活晓星尘,无疑让我看到了希望。”
音姨冷笑道:“公子不过是看你实在可怜,安慰安慰你罢了,这世上哪有能把一个死人救活的术法?”
过了一会儿,薛洋似乎看开了些,他朝着音姨问道:“这乾坤袋后来是怎么到了你手上?”
“公子是不是跟你说,他将乾坤袋放在了一个地方,好生温养晓星尘的灵识,其实不是,他只是把它暂交给了我保管,公子发现,时间一长,灵识里就会释放出一种恶臭的气味,便命我制香将其遮掩。“
“胡说,他的灵识里怎会有恶臭?”薛洋怒了,欲起身与她争辩。
音姨笑笑道:“一个人在活着时候,还能控制自己,说什么匡扶正义,锄奸扶弱,什么都是展现最好的一面,可是是人都有两面,只不过那邪恶的一面被他积压在了心底几十年,再纯洁无暇的人在死后,邪恶便不受控制,从他的灵识里通通逃窜了出来,便有了这恶气冲天。”
此时的薛洋没有再说话,蓝湛也变得默不作声,除了魏无羡,他从中有所感悟道:“除了这恶臭外,留下的便是真正的白玉无暇了。”
仅此一句,便将他们低落的情绪挑了起来,对!经历过去芜存菁,便是回到当初那个刚下山时的晓星尘,不染尘世,不通人世,这才是明月清风星尘道长。
蓝湛道:“薛洋,你说你后悔了,却一样在晓星尘死后仍在继续做着残害百姓,涂炭生灵之事。”
“因为我要逼着他醒过来,逼着他站起来拿剑杀我。”薛洋发了怒吼道。
一个人若极端起来,做什么都让人匪夷所思。一面说着觉悟的话,一面却在干着同样的事。
魏无羡伸手点了他的穴,让他静静。这个人一旦被着某种情绪影响,发起疯来,对他和蓝湛而言,很不利。
魏无羡道:“这最后的一个问题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不妨音姨冷咧的声音道:“可惜已经太迟了。”
这突然的举动让人措手不及,明明刚刚还一副……
还未等魏无羡作其它想,音姨又再次开口道:“晓星尘的尸身就在义庄,阴虎符就在他的身上,公子的人一直在那守着,当然那个被你挖了双眼,割了舌的小姑娘阿菁也在那里。”
薛洋一滞:“原来你们……”他挣脱了穴,冲到音姨身前。
“公子岂会不知,你又怎会乖乖将阴虎符送上,自是早已查明一切,”音姨咬着最后两个字,而后将一把匕首送进了薛洋的胸膛,
薛洋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眸看着她,抓着她双肩的手这会儿被她一把推了下去,看着她巧笑倩兮,自己倒了下去,睁大的瞳孔里倒映出那副笑里藏刀的面容,久久不去。
魏无羡与蓝湛双双震在当场,面前这个笑得黯然失色的女子,下手却毫不留情。
她笑哈哈地走到薛洋面前,蹲下,一把拔出了他胸膛的匕首,鲜血四溅。
薛洋最后含恨而终 ,嘴角流着血泪。在最后一刻,他抓了魏无羡的衣下摆。
接着,音姨拿着那把带血的匕首笑得可怖,一步一步向着蓝湛与魏无羡走去,“如今,他死了,这剩下的便是你们两个了。”
魏无羡抱着拳道:“音姨,你当真觉得你能对付得了我们三个,即使我再不济,还有温宁和你面前的这位含光君,他的修为可是远在你之上,况你最初只是个平民百姓。”
音姨笑着,一副胸有成竹:“你们既已成了这瓮中之鳖,我又何必急于一时呢,这对付不对付的不就是早晚的事嘛。两位不妨回过头来看看。”
二人顿时预感不好。
屋外的上空出现了煞气,肆意横冲直撞,百余人的傀儡村民被煞气进入身体后,越发地发起狂来,越战越勇,越挫越勇,就像一个个永不会倒下的工具人。
蓝曦臣他们既要抵挡这些人的攻击,又要一面去击碎突击来的一团煞气,
这场傀儡大战持续了快将近一个时辰,大家早已是体力透支,不比这些傀儡,无知无感。
这外头突然发生的一切,让蓝湛与魏无羡二人彻底慌了,心中忧心不已,将要出门去帮扶,却被一道突然现出的金色结界给困住了,二人回过头去,
此时,音姨对着他们笑得灿烂,却在他二人眼里看来,这种笑不仅毫无美感可言,更是令人从脚趾头里生出一种无端的厌恶来,
这一切当真如她所言:早有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