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
民国二十九年冬,东北金山岭。
“簌簌…”
一阵阴风呼啸而过,身后林子里尖锐的声响倏然撕裂夜空,带来一阵寒意。树枝被寒风呼啸着折断扔回地上,沙沙作响,仿佛无数鬼魅在悄然低语。
林子深处,一个穿着狐裘衣的女孩一动不动地守在一个被大雪没过废井上,望着面前那黑的不见底的林子发呆,好像在等什么人。在这个年代,一个富人家的小姐自己一个人晚上在老林子里等人,却总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可这个时候的东北老林子里基本看不见任何一个会说话的东西。尽管如此,她就呆呆的在那站着,身后的影子被月光拉的老长,又被身后扭曲阴暗的树影吞没。天上飘的大雪越来越大,呼啸卷起片片飞雪盖满了她的全身,然后和天地融为一体。
安静,真的太安静了。
“你…知道是谁……杀了我…吗?”
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她身后传来,这奇怪的声音就好像被人用力撕裂声带又用力张嘴说话的死人。在这死寂一般的地方如同一道炸雷,顺着她的耳边幽幽地飘了过来。
“死人头点地。”
站在井前女孩轻声说着,语气里没有一丝被吓到的惊慌。她转头看着背后的东西,映衬着身后惨白月光瘆人地笑着。在她看来,这在背后说话的并不是什么恐怖的东西,更应该说是人。或者说,活死人。
这人的脖子以一种奇怪的弧度耷拉着,脖子上的脊椎骨插在皮外面,明显是被人用外力生生掰断的。顺着他头歪着的方向,嘴里涌出的血全部凝在了一边,在说的那几句话时间里,只剩下喉咙里鲜血不断炸开的呜噜声。
面前这东西的头像整体被人后装上去的,滴滴答答的血珠顺着他的嘴流了一地,污血浸满了他身下的雪地。女孩仿佛在欣赏自己的一件艺术品一般,一脸玩味地看着身后那东西,竟然顺着井口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呼啸着的寒风卷着刀片一般的雪花再次袭来混淆天地,无边的银丝将万物融为一体。
就在这时,在她身后林子边上突然传来一声幽幽的青蛙叫。
“呱…
女孩先是一愣,然后猛的回头看去,发现刚才还空无一人的雪地上,现在却悄无声息地蹲着一个人。
雪地上那人看不清穿了什么,只能知道他佝偻着背半蹲半臥地往前移动着,在微弱的月光下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神说万物生,你就留继续完成你没完成的事情吧。”
她转过身,面色凝重地看向面前的东西,说话间袖口飞出一枚金钉,随着身后那个东西的惨叫声传来,她顺着井口一猛子扎了进去。
万物生。她心里默念道。
这口井里的水早就不知道已经干了多少年,大大小小的枯藤以及各种各样的动物尸体堆满了井底。女孩站在上面皱了皱眉,顾不得拍掉身上的雪,就伸出手在冻成一整块的尸体堆里不断摸索着,在摸到一个形似狼牙的东西时,她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她伸进去的手硬生生地往下一用力,臂骨手骨同时脱臼,她自己则顺着手臂在尸块之间的缝隙钻了进去。
随着一阵生锈的齿轮摩擦声传出,井底瞬间塌了下去。她用力一缩手臂,裹在大大小小的尸块中间一齐摔了下去。
“咔”
一声脆响在空无一人的井底石殿里不断回响着,女孩看着身后大大小小的尸体堆,面无表情地抬手把自己脱臼的手臂重新接上,然后抬头继续打量着面前巨大的石殿。墙壁四周的长明灯幽幽地烧着,跳动的火光如同微弱的心跳一般,好像随时都会消失。四周殿内石柱上雕刻的巨蛇仿佛有了生命,在长明灯的映照下,打量着这位入侵者。
她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看向另一只手里抓着的东西。可这并不是什么狼牙,而是穿山甲的爪子。穿在上面的绳子一握就断了,反倒是这爪子和上面刻的字依旧闪着诡异的光。女孩低头轻蔑地笑了一下,接着顺手扔进了大殿里的角落。然后从后腰的羊皮绑带里摸出一把扇子,抬头望那个深不见底的大殿走了进去。
“劈劈啪啪…”女孩手里抓着一个小小的火折子直直地走在大殿里,如同鬼叫的穿堂风一次一次扑向她手里的火源,妄想把她身边这唯一的光亮吞噬殆尽,却被那她手里那把铁质的扇子一次又一次挡了下来。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石殿里也随着她的脚步声撞在四周的墙壁上,发出哒哒的回声。
可她就在这时迟疑了一下。
她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若有所思地偏头看向旁边石柱下面的东西,紧接着几秒后,脸上露出一副凝重的表情。
她在原地死死瞪着那个东西看了很久,直到感觉手上有点烫时才反应过来,火折子已经快烧完了。她凝重地看了看四周,在腰间的绑带里拿起一个火折子重新点燃,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珀色卷轴,在原本空旷整齐的大殿中央突兀的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