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山
池将离停笔,招呼队友:“你们过来签个名。”
林君渐:“无聊。”
江映雪:“大可不必。”
许如风:“……江映雪说的对。”
“别呀!”事关生死,岂能马虎?池将离转身,极认真道:“林君渐,我要你承诺保护我。”
林君渐语气淡然:“我说过,保你不死。”
不死?这样的保证就很微妙。
只要有口气在,都是不死。若是重伤,断手断脚,半身不遂啥的,她找谁说理去?
“我信你。”池将离弯腰,双手托着泰山玄铁制成的灵笔举过头顶,恭恭敬敬道:“所以咱们结个契吧!”
林君渐:“……”
“我说你也真是的!”许如风觉得她事儿多,想当然道:“你的安危,林君渐怎么可能不上心呢?写保证书什么的,实在是没有必要。”
池将离寻声刀他一眼,内心崩溃:你知道什么呀!别在关键的时候过来和稀泥!
不料手中一轻,池将离抬头,见符纸飞高,灵笔已立到符纸上,笔走龙蛇。
她踮脚去看,受约人一栏填上了“林君渐”三个狂草大字,字迹很漂亮,行云流水而不失力道。
池将离开心拍手:“林君渐!你最好了!”
许如风和江映雪见此,也紧随其后,在证人甲、证人乙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许如风一边签字一边嘟嘟囔囔:“两口子还要来这套,真是多此一举。”
池将离拿到契约书,宝贝似的捧在手心抱在怀里,拿脸贴贴:“我安心了!明天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不带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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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刚麻麻亮,祠堂进来了好几个四五十岁的老婆子,上来就扒池将离的衣服,要给她洗澡。
她虽然是小男孩儿的形态,但脱光了衣服也是万万不能的。池将离不从,老鼠一样满祠堂乱窜,香烛灵牌撞倒一地,险些酿成火灾。
婆子们抓不住池将离,出去请了老村长进来。
老村长一进内堂,见到满地狼藉,差点晕过去。
不倒翁一样晃悠了一阵,老村长定神,招来十多个彪形大汉一起抓小孩儿。
双拳难敌四手,池将离终被逮住。
老婆子们要给她洗澡,池将离张牙乱咬人,小手紧紧抓着领口不肯松手。
磨了好多,天边已现鱼白肚,眼看就要耽误祭祀山神的吉时,婆子们只得放弃了清洗祭品这一步骤。
池将离还听到那些婆子们互相安慰:
“没事的!不洗也没关系,山神就喜欢臭小孩儿,越臭越好!”
“对对对!山神自己就很臭!洗没洗山神跟本吃不出来!”
婆子们将池将离抱出祠堂,祠堂外已经围满了人,个个手里拿着麻袋,脸上带着狂热的兴奋,贪婪地盯着池将离。
天空未放晴,垒块儿的积云推在头顶,秋雨将落未落。
池将离沐浴在村民赤裸裸的目光中,一股寒意自心底油然而生,她感觉眼前这些人类的皮囊下隐藏的都是吃人的怪物。
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老村长为身为祭品的“万全”披红,在她身前和头顶各扎了一朵鲜艳的大红花,把她包装得十分喜庆,放到一顶四人抬的露天轿子上。
村民抬着“万全”,前方乐队开路,一路敲锣打鼓,浩浩荡荡地上了山。
山路崎岖,池将离在轿子上颠得头昏脑涨,生理十分不适,只盼着能早点下轿子。
终于到了山神庙,轿子平稳落地,不等池将离下轿子,那厚重的石门一打开,浓重的臭气像只吞人的魔兽一样朝人张牙舞爪,法术攻击拉满,池将离来不及屏息,扶着轿子的边缘,“哇”得一声吐了满地。
现场很多人吐了,但没有人后退远离,六七个白发老头儿蹒跚着进了庙,其余人争着往庙前挤,为占位问题吵吵嚷嚷。
“让开!前头的位置是我的!”
“什么是你的?本来就是我在你前面!”
“哎呀!别挤!老子的鞋都被踩掉了!”
“……”
村民都想离神庙近一点儿,方便待会儿捞金。
“安静!”老村长重重杵了杵拐杖,犀利的眼神扫视人群,闹腾的人群平息下来。
“今天是我们村子里的大日子,大家要团结一心,共同致富!”
男女老少纷纷附和村长,村长继续发话:“祭祀仪式正在准备,你们现在就可以跪地祈福了。祈福时靠前靠后都一样,只要诚心求财,每个人都能装满麻袋!”
村民闻言,也不嫌弃脚下泞泥,乌泱泱跪倒一片,双手合十于胸前,闭目祷告,口中念念有词。
村长满意点头,提着池将离进了庙,将她放在石庙中的供桌上,从怀中掏了支毛笔出来,蘸着血红的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