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进去
给你刻一个。”
妙槿见她言笑晏晏,却掩不住眉目间的思虑,心中一滞,怜惜姑娘父母牌位都还没立上,还想着哄自己开心。
而且就她们现在的境遇,又拿什么谈以后的安稳呢。
妙槿忍不住重提下山之事:“实在不行,京城容不下咱们,咱们还可以逃到淮王和祈王那儿去,这些官兵的手总不至于伸到亲王藩地上。”
江稚梧低头避开妙槿的目光,默了默。
若只是隐姓埋名的苟活余生,她确实大可以逃到祈王和淮王的封地去,但放任仇人逍遥,爹娘遭人唾骂,她能过得安心吗。
她嘴角动了动,音色柔软中又带着几分不可欺的定定:“我想留在京中,给爹娘报仇,还江氏一个清白。”
死在报仇路上也好过苟活残生,左右如今她这条命也没什么值钱的。
“姑娘……”
妙槿瞪大了眼,似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这些时间她也想明白了,江家能倒的这么快,除了有人构陷,圣上肯定也是默许的,她没读过什么书,看不懂官场手腕,但是有件事她能肯定,那就是这世上的黑白都是圣上说了算,圣上都不管的事儿,又有谁能管的了。
但是看着江稚梧说完这话,眸中终于有了生气,她又实在开不了劝说的口,只得委婉道:“姑娘这是圣贤书读多了,入了定,要把自己也赔进去啊,老爷夫人泉下有知,会心疼的。”
江稚梧拉着妙槿的手,轻轻捏了捏:“我不怕。
“爹娘会懂我的。”
说完眼睛弯了弯,有了丝笑意。
妙槿一怔,不知道多久没看到姑娘笑了。
“姑娘还是笑起来好看。”
她宽慰道,心想要是能多看到姑娘的笑颜,又何必阻拦,便索性不去想那些不好的念头,反握住江稚梧的软玉般的手:“姑娘懂得比我多,只要姑娘愿意、不后悔,妙槿就支持姑娘!”
江稚梧点点头,也紧紧握住妙槿的手,二人一时相顾无言,外头围观群众吵闹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了,一时间房间静得仿佛空气凝滞。
这时,笃笃敲门声再次响起:
“开门。”
是齐捕头的声音。
江稚梧按住要起身的妙槿,转身去掉门闩,小心拉出一个道眼睛宽的缝隙,透过那缝儿小声回话:“大人还有何事?”
齐捕头咳咳清了清嗓子道:“这死的是官府的人,你又宿在附近,须得随我回衙问话。”
江稚梧本就官司缠身,对捕快之流心有防备,此刻不敢妄动,低声说了句:“昨夜雨大,小女睡得深沉,什么声响也没听到,就不必再问了吧。”
齐捕头眼珠子左右晃了晃,面上有些不耐烦:“你说了算我说了算?出来!”
江稚梧直觉没好事,适才仵作已经验出动手的是雨霖舍的杀手,既然已经排除了她行凶的嫌疑,按照大安律法就不该再带她去衙门,就算要问话当场问了即可,为何偏偏要她去衙门一趟?
不待她继续细想,齐捕头带泥的指甲已经从门缝扒住门板,又拉又踹打算破门闯入。
如此拿人的架势,只怕问话是假,要把这罪名强行栽在她身上才是真!
几乎是下意识间,她拼尽全力抵上木门,门缝瞬间夹上齐捕头四根鹰爪般虬曲的手指。
“刁民!”
齐捕头没想到这落魄女子还敢反抗,连忙抽出手来,痛呼之余连忙怒吼手下:“都愣着看戏呢!”
佩刀捕快们迅速聚在门前,手按在刀上,只要齐捕头一声令下,他们会立刻砍碎了门板进去拿人。
捕快们的阵阵脚步声宛如踩踏在江稚梧心上,让她心惊肉跳,恨不得能有道地缝躲起来。
这边的情况不对,妙槿也来到门边,冲着外面分辨:“大人要抓人,或者有人证物证,或者就带着逮捕文书来,没有空口白牙就要拿人的道理!”
齐捕头没想到屋内还有人,被噎了一息,随后冷笑道:“衙门逮捕嫌犯天经地义,要什么文书!”
他声音粗厚有力,像棒槌敲在鼓面上,震得门板后的江稚梧二人脊背发颤。
妙槿低着嗓子问:“姑娘,怎么办?”
江稚梧压着不安,强迫自己冷静,快速盘算了一番,这门板早就朽了,屋子里的桌凳也都松散易折,加之外头静悄悄的,想必围观的百姓也都被清走了,齐捕头就算把房子拆了强行抓她也不怕有闲言碎语,堵是绝对堵不住的……
思索片刻,她咬了咬牙,重新开门,往诸人面前一站:“是小女冒失伤着大人了,小女可以配合大人回衙问话,只是希望大人能宽限一刻,容小女和同伴把东西收拾上,就随大人走。”
鼓足了勇气的嗓音还是带着怯意,刚刚收拾过的面容苍白素净,鬓边还有两缕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憔悴中有种脆弱的美,如初生雏花般瑟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