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认祖倒计时
谢芝葳平日吃穿用度在京中贵族里也是顶好的,毕竟谢家家底在哪儿。就单论她书房里头,用的是纯狼毫笔、玉扣纸、上等的桐烟墨,桌上摆着龙尾砚、黄花梨镇尺……等等名贵物件。
她只觉得好看倒也不晓得其中名贵,后来也是偶然得知。
“他不会说话?”谢芝葳又惊又默,不可置信着神情望向下方跪缩成一团的身影,这个他指的是那个从文宣伯府讨过来的孩童,几年不见已是少年模样。
春潮涌动薄寒之下穿的倒严实多了,不像初见在冰天雪地里那般衣单食薄。
“他叫什么?”她问。
采曲回:“他没名字,我们都叫他小哑巴。”
谢芝葳顿时无言。
“小姐,这龙尾砚可是贵重物品,是先生从南苑送来的。”采曲手里拿着磕碎一角用龙尾石制的砚台,转过身,朝着底下的那人呵斥道:“这样名贵的东西也不知道手脚仔细点,摔成这样。”
闻言,底下萎缩着的人收的更小一团了。
“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要紧的。”谢芝葳拉住一向强势严厉的采曲,试图小事化了饶过这孩子。
采曲拿着砚台试图找到补救方面。春日里暖阳照进书房,煦色韶光,谢芝葳这档子事就此作罢,正待拿出纸笔练练书法。
却惊见那孩童并未退下,而是上前了两步又跪下,手中打着手势想说什么,只可惜他口不能言无法诉说。
谢芝葳依稀只看得懂,他的手势里指了指自己、食指交错一手张开摆出来十五一个数字,然后指了指砚台,又忙不迭的向她磕头。
她冷不丁一怔慌忙着先把人扶起,看着他一脸急色,自己也无端跟着焦急茫然。
突然联想起一些因果往事,这才意识到他可能要表达的意思。
十五……他说他只值十五文,打碎了她价值千金的砚台,磕头如捣是内心罪过悔恨。
谢芝葳僵在座椅上,他……是这个意思吗?
从茫然中逐渐转释的人顿时苦涩灼然,像是这打碎的砚石块掉在她心口上,堵的难以开言。
后来无边静默凝滞的空间里,谢芝葳开口出声说的是,“你不是没有名字么,那我从今以后就给你取个名字,叫阿砚好不好,砚台的砚。”
少年一惊,继而心中万千情绪翻涌,她是在……将他比做千金贵重的砚台吗?
就在不可置信的愣然中,他又听见:“我给你取名阿砚,并不是拿你和珍玩死物相比,而是想让你知道,你是活生生的人,你的价值不是任何玩物,包括这徒有其表的砚台可以比得。更别将自己认成区区几枚铜钱就可以轻贱买卖的物品,所以阿砚,你是无价的,不要这么看轻自己。”
少年失神的望着她,眼瞳发亮清澈见底,他神情微动,只张了张嘴,欲说的话也都消弭在垂下睫羽的阴影中,荫翳之下是满目清泽。
谢芝葳拉他起身,想了很久,下定决心说:“我教你认字吧。”
先生整日压榨她,她满腹文言古学也不能白白浪费空存着。
“阿砚你不会说话,也不能永远和人打手语,别人也未必看得懂,识得字就什么都方便了。”
后来提及阿砚,就是从凌玉婵哪儿扣下的孩童。
蒋歆欣也说,“你忘了,我们之前关系并不好的,还是阿砚那档子事才让我对你彻底改观,原先你娇气又大小姐脾气,我爹爹老命我让着你,可是你实在难伺候,阿砚那件事后我才发现其实你也没那么难相处。”
蒋歆欣还以为是舅外祖父离世给她的打击太大,这才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没了昔日的骄纵蛮横,为此便也不计较从前的过节了。
谢芝葳及笄后的一年都是在谢府安然度日,可掐准这个时间点,她知道,女主该出现了。
一日蒋歆欣又送来奇珍异物,予她掌玩,未见着遣送的来人,便问鸢娘:“怎么不留歆欣表姐坐会儿。”
“蒋四小姐性子跳脱惯了,哪儿坐得住。”
谢芝葳想想也是,正笑着摇头,却被进院子的采曲打断,恭敬递上一幅帖子。
她刚一打开身后鸢娘惊声道,“这是晋王外戚盛国公府的帖子!难不成是晋王殿下又或是宸妃娘娘那边的意思?”
说到晋王乃至晋王母妃,鸢娘声调都不由大了起来,讶然不已。
“也是,太公三年丧期已过,这是要将小姐与晋王的婚事提上日程了。”
不明所以拿起帖书看的谢芝葳闻言冷不丁一颤,顿时石化在原地。
对啊,差点忘掉这茬了!她身上还挂着个与晋王,那个原文中倾心女主的腹黑皇子婚约在呢。
谢芝葳呆滞着坐在罗圈椅上,神情木讷,像是魂飞天外。
鸢娘同她道:“都说晋王母妃宸妃娘娘极为温柔可亲,想必她是不想大动干戈才托母族设宴宴请小姐,显得合情合理,又不会招来别人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