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
天羡集团大楼一千零一层,董事战略办公厅。
巨大而洁白的大理石会议桌上,栖梧帝君双手合十,一言不发。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额间那枚愈发暗沉的凤羽印记隐隐显示出他此刻的恼怒。
“花韵……”良久后,栖梧沉沉开口,“这千年来,我待你如何啊?”
花韵正低头侍立在栖梧身侧,闻言身上一颤,低声道:“帝君向来恩宠优渥,花韵从不敢忘。”
“既然恩宠优渥,你怎么做出如此让我难堪失望的事来?”栖梧平静的语调里显然蕴藏着一触即发的怒火,“我叫你在那个竖子身边打探,这么些年你毫无建树,我也不怪你。可这次是你主动与我报告,说那个千年前的邪魔重现于世,还和无念勾结在一起。你可知我自从在离恨天幻境里重伤,仍在闭关疗养?为了你这毫无根据的线报我特地出关,换来的是什么?你竟当庭翻供,为他平反!”
桌上一只精美的琉璃纸镇随着栖梧的发怒应声飞出,在地上碎成了齑粉。花韵不敢抬头,硬着头皮道:“是阿韵做错了。我本以为可以牢牢抓住无念的把柄,可一时想左了,没能把证据落实。”她抬起眼来,神色中尽是忠诚和恳切:“我也是为了帝君着想!帝君长久以来都想把酆都君赶出天羡大厦,只是碍于三古神的敕令,不能无故贬斥……若这一次没掌握切实的证据,让酆都君绝地逢生,岂不是既违反敕令,又徒增他对您的怨恨?”
“你以为这次放过了他,他对我就没有怨恨吗?”栖梧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私心,你对无念旧情难忘,可他如今厌憎于你,你无计可施,才想着通过我捏住他的命脉,看着他坠落,你好对他予取予求。你的证据到底是什么,你也不肯跟我说,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巴不得在他面前示好,做出护着他的嘴脸吧。”
他站起身来,似是懒得对花韵在说什么,径直向门口走去。“你以为只有你盯着他么?自从他最近一反常态频频外出,天羡的螭目系统已经跟了他一段时日了,但他一向都是独来独往,并没和什么可疑的人物接触。我念在你当初诛杀叛逆武神之功,便不跟你多计较什么,好在如今无念于前缘旧事一无所知。”栖梧回过头来,露出一个冰冷的浅笑,“‘花乐仙挥剪断红线’,可是仙庭一桩难得的美谈。若是众仙知道,你当初剪断的那条红线,连着的根本就不是你,你猜他们会作何感想呢?”
花韵只觉得周身仿佛有烈火在灼烧,栖梧轻轻抛下最后一句:“好自为之。”便先行离去了。
花韵有些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栖梧不带温度的话语仍在她耳边回荡,她有些恶狠狠地想,栖梧啊栖梧,纵使高高在上的你,也并非是全知全能的。
就比如,无念身边,早就有了一个毫无教养的、令人厌恶的、不知为何能躲避螭目系统侦查的身影;
再比如……
诛杀叛逆武神的,从来都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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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妍妍在睡醒后的早上遭遇了严重惊吓:她发现自己多日不着家的室友岳棠同学没和她一起睡在卧室,却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在睡——她脑袋下面俨然枕着一条男人的手臂,一丛乱蓬蓬的黑发从两人枕着的靠垫上冒出来,像一只炸毛的黑猫。
“你们……你们……你们……”尚妍妍捂住胸口,忍不住尖叫:“还有没有王法啦!”
沙发上的两人如遭雷击,岳棠扑通一声滚到了地上,背后的男人顺眼惺忪面露不悦:“……干什么?”
岳棠已经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慌乱道:“妍妍你听我解释……”
“进门不换鞋!穿着外套躺在沙发上!你看看靠垫!上面肯定是你们的头发!”尚妍妍咆哮起来,“最重要的是!”她怒目圆睁转向岳棠:“你居然往单身女性合租房里带男人留宿!简直罪不容诛!”
岳棠一个头两个大,正待开口解释,余光瞟到无念已经一脸漫不经心地站起身来,手上隐隐闪动幽蓝色火焰,一时急道:“你别——”
说晚了。
看着再次无声倒下被无念顺手放到沙发上的尚妍妍,岳棠气急败坏:“不能打晕她!她今天中午有很重要的相亲,她盼了好久的!不能耽误!”
小神仙耸耸肩:“相亲一般都成功不了,错过就错过吧,谁让她吼你。”
岳棠气得一把捏住无念的脸:“她吼我是应该的!我们合租的时候就约好了不能往家里带男生,她的洁癖习惯也早就告诉我了,是我先做错了!你快让她醒来!”
无念很不满:“我是为了你少点麻烦,你为了她吼我?”他反手也一把捏住岳棠的脸,气哼哼道:“我说我喜欢你,你可什么回应都没给我!你说,你是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她?”
他手劲不小,岳棠疼得气急败坏,大叫道:“你有毛病啊!我肯定更喜欢你啊!你和她比什么!你是小学生吗!”
此言一出,客厅里瞬间陷入寂静。两人同时松开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