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炽焰
自己这位舅舅是个人中龙凤。容貌整丽出众,惹得母亲都有过类似的言语:看他小时候面黄肌瘦,怎么养都养不好的样子,实在是想不到,猛的一日,回头看,他竟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了。
时安坐在圆凳上,对面坐着的苏奉章低头在剥松子,没有在看她。尽管这样时安还是大气不敢出,坐直了身子不敢随意动弹。她没察觉到自己眼神失陷在舅舅身上,直到苏奉章猛的抬头,眼神凌厉,言语冷冰冰的问:怎么不说话?像让人喂了你哑药似的。
没,没有。舅舅。
终于要说道正事了。时安心想:自己这舅舅很少来看望自己。没有骨肉亲情,只有让自己不能反抗的来自长辈的耳提面命。
她甚讨厌他,但从不敢对任何人说。
你只以为在你自己宫里砸东西打骂下人就没人知道?苏奉章说着,探起身子,把掌心里的松子壳扔在桌面上,拍了拍手,残留在掌心的松子薄衣簌簌落下。
你倒想瞒,没到第二天,就有人替你传得满宫都是了!
时安深吸一口气,脑袋空白一片,想不出合适的应对之词。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我瞧着你打骂人的时候,挺能说的。
舅舅,我...时安用讨饶的语气喊他,感觉自己的嘴皮发干,开腔前她吞了下口水,对接下来要说的话十分心虚。
不是,舅舅
苏奉章咳嗽了一声,时安的心咚咚乱跳,她知道舅舅的意思,乖乖把嘴巴闭上。
姐姐最近身子懒懒的,不愿动,才没开口说你。你也别太仗着公主的身份。
知道了。
少给奇华殿那个留把柄,也少招惹她们的人,那位如今可正得宠。
提到奇华殿,时安冷嗤了一声,动了动自己的双脚,语气不屑:她算个什么东西。
她不算个什么东西,如今也是你父亲的妃子,四妃之首。
可我母亲是皇后!
苏奉章听了这话只觉得好笑,心头想:姐姐那样聪明的人怎么生出这样的孩子。可能时那个人的原因吧。但转念又觉得,若说是那个人的缘故,但祁安也是那个人的孩子。
苏奉章再开口时,声音比先前还低,语气更严峻:这宫里不止有过姐姐一位皇后。兰妃就是昨日的姐姐,明日姐姐也可能是冷宫那位。
时安只听懂了第一句话。后面的没有听明白,但听明白第一句也已经够了。好在,她还没蠢到教不会的地步。
除了姐姐要求,苏奉章是从来不会管时安的事,今日会来,时安只以为他背后藏着母亲的意思。
不想说的也都说了,苏奉章觉得跟人说话累的厉害。他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衫,朝外头走去。时安不敢问他是不是要走了,只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刘同已经打起帘子等在那儿了,书晴和一众丫头也齐齐站在门口恭送。
掀开的帘子吹进来凉爽清新的风,苏奉章深吸了一口气,将方才在内屋里的吸入的浊气都换掉了。
苏奉章着急要走,没有停留。时安兴高采烈的相送。
谁知道他刚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吓得时安立马收起笑脸,听他吩咐。
我看你脑袋不太清醒,这帘子就先卷着吧,吹吹冷风,或许能让你清醒些。
时安脸沉下去,再不高兴却不得不按捺着等舅舅走了再发作。
苏奉章走出几步,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清脆又清晰:楚宋的事情,我劝你先耐着性子看看,别心急火燎的找姐夫去。
苏奉章还未走远。
时安转身进屋,眼睛瞪圆了像要吃人似的,这回轮到诗晴和丫头们屏声静气了。
主子进去后,大丫头鱼贯而入,后头的小丫头才将门帘子放下。
放下帘子的动作还没做完,时安就冲了过来,使劲儿在小丫头手背上拧了一下,疼的丫头沁出了眼泪。
时安厉声呵斥:怎么?刚才的吩咐是没听见吗?让把帘子卷着,听不懂?
说着她转身,眼神寒光凌厉的盯着书晴:连丫头都不会教了?你近来做事也不得力了。
书晴一听吓得咚一声跪在地上。众人瞧着书晴跪下来,自己岂有不跪的道理,也都跟在书晴身后齐齐的跪倒在地上。
时安生平第一大恨事是舅舅苏奉章的存在。最恨是他行事说话人前人后、无处不压自己一头。
他是母亲的亲弟弟,是母亲抱在怀里,哄着睡觉,一勺勺喂他饮食长大的...稍大一点,走路,说话,识字,无一又倾注了母亲满腔心血和无限耐心。而自己,自己仅仅是哥哥夭折后一个聊胜于无的补充。
母亲在老去,后宫会有其他女人的...时安想,到那个时候,自己可没什么好舅舅,好哥哥会帮自己。
这一点上,自己是不如祁安的。可想法刚触及到这里,时安立马就此停住,她觉得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她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