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尖

时至凌晨，卫阕自书房返回寝室。

经过门口时，见翡灵一个人靠在门外的廊柱打着盹，下巴顿了顿惊醒后，止不住打了个哆嗦，双手交叉揉搓着上臂驱寒，两眼惺忪看向了四周，见卫阕就站在自己身侧，吓得目瞪口呆，原地弹跳了起来。

“啊！”

失声尖叫之余，翡灵下意识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赶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家主恕罪！奴婢失态了。”

看着惊吓之余不断自己躬身行礼的翡灵，甚至连说话都刻意压低声量，卫阕淡淡笑道：“你一直在这里守着吗？”

睡眼惺忪的翡灵回道：“这几日府中事多，先前又有贼人闯府，您去了书房还没有回来，夫人只身留在屋里，奴婢实在放心不下，回到房中也睡不安稳，所以就想着在这里守夜。哪怕是不能帮什么忙，遇到情况大喊一声也是可以的。”

见她这么说，卫阕侧目看向了毫无半点灯火光芒的门窗，转而上前对翡灵轻声道：“好了，夫人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小家老至今没有音讯，你才刚刚接手府里的事务，想必也十分疲累了，这是个辛苦的差事，府里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都要过问，日后就劳你挑起这副担子了。”

“家老？家主您是是说奴婢吗？”

从卫阕的眼中，翡灵没有看到半点否定之意，她连连退步摆手道：“不行不行，奴婢才来府中几天？论资历应该是最浅的一个了，又怎么能够胜任担当这个位置呢？即便是小家老不在，也还有表哥他。”

“资历？谁说留在府中的时间越长，对我和夫人就越忠心的？”

卫阕听罢微微摇头笑道：“阵理跟着我还有其他事要办，府内的事他无暇分身去顾了。再说寿诞前的这几日，你接手处理府中大小事务也没有出现疏漏，足见你是可以胜任的，所以无需妄自菲薄。”

“可是...”

“这件事我和夫人已经商议过了。”

轻声打断了翡灵，卫阕露出了令她根本无法拒绝的迷人微笑：“你若是再推辞的话，我就只好让夫人亲自和你说了。”

楞在原地好一会儿，翡灵眼中所有的犹疑顿时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异于常人的坚定。

她郑重其事的对着卫阕躬身行礼：“奴婢领命。”

目送着翡灵远去的背影，卫阕缓缓转过身来抬手推开了屋门。

偌大的寝室内屋满是黑洞洞的，除了内室床榻边搁着的那盏灯，为他指引了方向。

行至床榻边，他俯视着灯台旁搁着两只倒扣叠放的碗。

抬手将上面盖着的碗轻轻揭开，下面的碗内竟是仍旧冒着热气的桂圆莲子粥。

不仅如此，碗下还压着一张字条。

卫阕将盖碗放到一边，抽出了字条借着灯台看着上面所写的简体字。

可安神，喝完早点睡。

下面还有一段小字：ps--熬夜小心变秃头。

看完了霜伶留下的字条，卫阕露出了在常人面前从未有过的笑容。

再看暗门上依旧插着的钥匙，他小心翼翼的将字条折好收进袖袋之中，端起了霜伶给自己留下的粥，凑到鼻下嗅了嗅。

“好香...”

这种味道，对他而言并不陌生，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本事不小嘛，居然还绕开了翡灵自己去了后厨。”

翌日天明，正式接任家老的翡灵站在廊道的中央，除去归属阵理直接统领的府内护卫队之外，面对众多半数以上年纪都比自己大的家仆和女侍，她难免心怀忐忑。

可一想到昨夜卫阕对自己所说的话，以及霜伶与自己相处的点滴，她强咽了口水，壮了壮胆子踏上了台阶，转过身抛弃了最后一丝怯懦，深吸一口气后再度转身面对众人：“依照我前两日的安排，采买、清扫照常如旧，大家各司其职！”

众人齐声应道：“是！”

随后，她便来到府门外检视这里的清扫情况，这也是以往家老第一件要做的事。

可等她刚刚蹋下台阶，便只听街道尽头有吵闹而又急促的马蹄声响。

抬眼望去，一阵烟尘扬起，刚刚拿起扫帚的家仆和翡灵都禁不住咳嗽起来。

待到烟尘散尽，为首纵马者高大伟岸的身影便将她彻底掩盖。

她眼中满是愕然，昂首瞪着马背上的楚王。

楚王微微探身，居高临下俯视着翡灵：“本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今日少府应该是休沐吧？可以劳烦你去通报一声吗？只说老友登门拜访，特来讨杯茶喝。”

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令翡灵连大气也不敢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本王？”

见翡灵很在意方才的自称，楚王便笑道：“你只说我从彭城来就是了。”

虽说楚王没有进一步点明自己的身份，然则翡灵心中已然很是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