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底
眼前的太后与先前简直判若两人,就好像一个疼爱孙女的慈祥奶奶一样。
可面对眼前如此花样繁多的点心,太后眼中的霜伶依旧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察觉到她的视线时不时总瞥卫阕,太后这才开口对卫阕说道:“好了,你也别搁那儿杵着了。”
眼见太后似有松口之意,霜伶心想,有卫阕在旁支应,自己只需要负责安心吃就是了,剩下的自然有他来说。
心中的石头慢慢放了下来,她也就放心朝着碟上的芝麻酥伸过手去。
“谢太后。”
同样松了一口气的卫阕,也朝着面前的石凳迈步。
“陛下和太子正在上林苑驭马操弓,你过去吧。你妻子的午膳我管了,下午来接她回去就是。”
太后这话一出口,霜伶的手指尖还没触碰到芝麻酥,便瞬即一颤,又慢慢收了回去。
“太后,这...”
“怎么?你还怕我这把老骨头把你的新婚妻子给吞了不成?”
未等卫阕开口,太后便堵住了他的话。
卫阕赶忙解释:“微臣岂敢,只是拙荆出身平庸,没见过什么世面,又是第一次入宫,心中难免惶恐。臣若不在,她只怕会更加不安,言谈举止不妥冲撞了太后。”
“还没怎么着呢,这就护起食来了。”
太后垂首笑了笑:“怎么?是怕她私下里和我说你什么丑事吗?”
“太后言重了,臣自小仰赖您和陛下恩养,有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们的慧眼。”
“那有什么好怕的?”
太后也懒得和卫阕啰嗦,冲着他满是嫌弃的直摆手:“快去快去,女人之间的闺房话,也是你一个糙汉能听的?戳在这里瞎凑什么热闹?”
情势急转直下,若是没了卫阕在旁,自己单独一人应对太后,其后果难以预料。
然则太后发话,又有谁敢置否?
“臣告退。”
无奈之下,卫阕只得拱手告辞,丝毫不顾及霜伶自眼中不断释放的“sos”电波讯号。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背身离去的的她,不知不觉间竟慢慢站起了身子。
“哟,老吕你瞧瞧,这倒像是新婚燕尔的架势。”
太后见状仰面看向了一旁的吕詹事笑道:“小两口这是容不得半点分离啊,弄得我像棒打鸳鸯似的。”
“太后和夫人慢聊,老奴去张罗午膳,告退了。”
吕詹事笑不多言,随即转身冲着惜芳亭内外随侍的宫人和女侍摆了摆手,众人便一同行礼默然而去。
放眼亭外百步之内,已再无闲杂人等。
人越少,对于霜伶来说心里越是没底。
“这突然被召进宫,吓着你了吧?”
“我...妾身不敢。”
太后刚想抬手,霜伶便赶忙起身趁她触碰到之前,先行小心翼翼的拎起了石案中央的茶铎,往太后面前空着的青釉托盏内倒茶。
看着她斟茶时无可挑剔的站姿和手势,太后浅浅笑道:“私下里没少练吧?”
未待神情略显木讷的霜伶开口,太后便轻轻抬手示意她落座:“恐怕你也知道了,孝文皇后去得早,阙儿这孩子从小没了母亲,是我把他带在身边养大的。”
话落,太后伸手指向了池塘边那株枣树:“你瞧,那棵树就是他五岁之时种下的。他二十岁加冠之日,陛下在观前街赏了一座宅子给他,他这才搬出去,后来每年结果之时,我都会派人给他送些过去,只可惜你来得晚了一些,错过了今年的结果之期。”
用心聆听的霜伶也微微颔首:“这个他倒是没和我说过。”
“唉。”
太后长声一叹:“孩子长大了,来宫里就少了。虽说逢节生辰什么的也会来看看我,但到底不比从前一直承欢膝下时那般热闹了。”
“您还有众多皇子皇孙,膝下不会冷清的。”
“他们小的时候都喜欢来我这,一口一个皇祖母撒着娇,我让老吕分给他们果子蜜饯时,他们都很高兴。”
正待霜伶双手端着托盏捧到唇边之际,太后冷不丁丢来的一句话,却令她心头瞬间一紧:“可时间长了,想要的东西自然也就不一样了,敦裕也不再喜欢他幼时最喜欢的果子,我这里已经没什么东西是他们感兴趣的了。”
轻轻将托盏搁到了案上,霜伶淡淡笑答:“您说的对,人长大了,总是会变的,环境不同,很多事物自然也就不同了。”
“哦?听你这话似乎感触良多。”
太后饶有兴致的追问:“对了,我还没有问你...”
“皇祖母!”
未待太后把话说完,花园口儿的一声亲昵呼唤,打断了两人之间交谈的氛围。
循声望去,只见一粉衫女子正快步朝着惜芳亭蹦了过来。
一见凉亭内只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