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与真
出了东宫没走几步,子徽仪与子敏文便迎面碰上了风依云。
他一路跑过来的,身后拿字幡的宫人被他落开好远,见了他们才急刹住,略正了衣袖走到近前,先是对子敏文叫了声:“堂姐。”尔后才很不情愿地看向子徽仪。
“堂……”风依云刚想不情不愿地叫一声,却突然看见子徽仪手里捧的东西,当即惊讶,赶忙凑上前来,看着那堆碎片道:“这不是你的白兰簪吗!”
子徽仪低头望着,很心酸地道:“嗯……”
风依云从前与他极要好,当然知道他曾有多么珍惜、多么喜爱这只玉簪,不由得也跟着心疼起来,用手指小心地翻看,口里忍不住道:“哎呀,哎呀……这这……摔成这样,要怎么修啊……”
本来可以撑住的,但听见他的话,子徽仪忽地就忍不住心酸,开口声音都哽了起来:“修不好了……”
风依云大为心疼,两只眼自打发现后就一直盯着这堆碎玉,絮絮道:“这簪子你从来也不舍得戴一次,非得重要场合才肯拿出来,我那时多看看都不许……唉,怎么就摔了呢……”
子徽仪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呢,他捧着东西站在那,整个人都快跟着碎了。
“依云。”
一声带着寒气的喊声忽传了过来,风依云猛地想起而今各自立场,立刻直起身,回头望去,正见风临站在宫道不远处,冷冰冰地看着这边。
深深望了子徽仪一眼,风依云真是五味杂陈,叹了口气,赶忙疾走过去,道:“我听说你在东宫和丞相家人起了争执,急忙忙赶过来,原来是真的?”
风临远远地和子敏文对视一眼,道:“嗯。”
风依云忍不住道:“怎么争执的?那簪子该不会是你摔的吧?”
风临“嗯”了一声。
风依云当即跺了下脚,虽说他仍怨恼子徽仪,可到底还是不忍,朝着她胳膊使劲戳了一下,叹道:“你啊!”
风临面容冷漠,由他戳,目光回扫了下身后宫人手里字幡,对他道:“进东宫吧。”
风依云心里两种感情纠结,一面为姐姐不值,一面又为旧友心疼,顿时心情甚为复杂,他蹙眉不展,跟着风临越过子敏文他们,入东宫前还悄悄回头望了一眼。
子徽仪仍站在那里,低头望着手里捧着的碎片。宽阔的宫道被他背影一衬,显得如此寂寥哀伤。
风临一下也没回头。
子敏文本也在看着那对姐弟,见状叹了口气,轻轻对子徽仪道:“走吧……”
子徽仪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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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入东宫内,风依云一个眼神,跟随着的宫人们,包括东宫内的引路内侍都退到身后,保持着一段距离跟随。
风临见到了也没说什么,只抬手理了下他乱掉的长发,道:“怎么如此毛躁。”
风依云瞪她道:“还不因为是你!”
讲到这风依云也有点莫名低落,他讲不清自己此刻的情绪,极为复杂道:“怎么吵到摔东西呢,你和他……就算分开了,何至于……唉……”
“依云,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吗。”
风临停下脚步,转过头直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复述道:“他说,就算我跪在他面前求他,他也不会回头。”
在风依云震惊的目光中,风临平静道:“依云,你听见了吗,他说我跪着求他他都不回头。”
风依云两只眼瞪得滚圆,他听得清清楚楚,所以才这么震惊。
这句话简直就是朝着她肺管子戳的!
这话对一个重视自尊的人说出口,岂不是像点了炸药桶一般,这是何等伤人的话,讲出来还要怎么回头?
子徽仪会说出这话来?风依云难以置信,可他知道姐姐不会骗自己。
身旁,风临已挪开眼睛,重新朝前迈步,好似方才的对话没发生,平静说起别的事:“你来得急,消息传太快,是你太灵通,还是他们太‘用心’。”
风依云也尽量收拾情绪,正色起来,说:“前皇城我插不上手,自然是他们用心的结果。”
风临目光微沉,低声道:“皇城这次换血,我们也要搀些人进去。”
风依云亦压低声音道:“这是当然,即便你不来,我也晓得。只是恐怕不顺,盯着缺漏的不止我们。而且……这次我们也有人被误损了,只怕是有意的。”
风临道:“我们损了人,别人就没损么,呵,都没占到便宜。”
风依云道:“其实这样想,还是我们赚了。毕竟他们的钉子原就更深,给这一通拔了,便宜的反倒是我们。”
风临微微笑道:“是这样。”
风依云心情稍松,复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但这次到底为什么突然对刘育昌动手……”
风临淡淡回道:“谁知道呢。”
“哼……”风依云撇撇嘴,看向她的眼神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