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友言,臣言,君言
口婆心道:“小姐,回去吧,大人已然怒了。”
“我就来看一眼,她怒什么?”裴怀南猛地瞪向她,“再说我偷跑来的,母亲怎么这么快知道?!”
那人苦着脸道:“什么偷跑啊……您走的当天晚上大人就知道了,就是没撵上您……”
裴怀南顿了片刻,扭过脸道:“来都来了,不见一面我不走。你回吧!”
“小姐,您这是干嘛啊!”
说话间,府门重开,寒江同银川出来,对着廊下的裴怀南行礼道:“裴大人。”
裴怀南面色稍霁,抬步想往里进,却不想被寒江挡在前面,“大人,殿下已睡,不便见客。大人不如择日再访?”
“睡了?”裴怀南怒笑道,“睡了你敢来回绝我?别说这些废话,你也看见了,我身后跟着人呢,今儿见不到,我也没机会再来了。
你不让我进,我就站在这不走。”
寒江见状,压低声音道:“大人您与殿下亦有交情,何苦为难我们殿下?她亦是为了您着想……”
“用不着。”裴怀南低语道,“你实话告诉我,她……是不是不行了?”
寒江道:“殿下无恙,未伤到要害,大人尽可放心。”
裴怀南打量着她,脸上极为严肃。看了一会儿,裴怀南转身往台阶处走了两步,正当寒江松口气时,却见裴怀南突然回身,以迅雷之速往府门内狂奔。
寒江喊:“拦住她!”
然而裴怀南的轻功了得,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哪是卫兵能拦住的?是而她极为顺畅地钻进府内,以恐怖的速度大笑着往园内飞奔去,一头撞在了影壁上。
寒江大惊:“裴小姐!快、快传府医!”
映辉殿内,风临坐在床上,看着面前头肿大包的裴怀南,有些沉默。
身后的府医在她身后一圈一圈地给她脑袋缠细布,裴怀南被缠的烦了,焦躁挥手道:“行了行了!”
风临抬手挥了下,“退下吧。”
府医麻利地裁布打结,飞快离开。
殿中二人对视,风临先开了口:“你挺想我啊。”
裴怀南不自然地摸了下头,而后抬眼盯住她,声音低沉,隐有不悦:“你伤的很重。”
风临笑了下,摇头道:“能言能动,也不算重。”
裴怀南终于有心思拍拍袖上的尘土,她抬手勉强顺了下头上乱飞的发,尽管并无用处,但她心里觉得自己形象好了很多,也重拾起名门小姐的风度,端坐着说:“见你性命无碍,我心稍慰。”
风临问:“你怎么弄成这样,是骑马赶来的?”
裴怀南点头道:“那日我惊闻出事,一时间心神大乱,一心急着来见你。这也怪那些传得太吓人,叫我以为你危在旦夕,生怕自己慢一步,便再见不到面了……”
话至此处,裴怀南难免想起伤心事,不由得感怀道:“你别笑我,从前我有太多来不及,我是真怕了……”
风临垂下头,微叹一口气,伤口隐隐作痛。
裴怀南从怀中掏出一截素绸布,似是一截割断的衣袖,她盯着它,惆怅道:“这些年我一直后悔,当初就这样放望归走了……
承业出事时我不在身边,阿韺自绝时我被隔牢墙之外,宁家没落我难抗天命,都是无能为力。既无能为力,不能改变,日子久了,我也能接受这个结果。可望归……望归她当初要走,我明明是能拦住的。
我分明可以拽住她,强把她留在华京,或许今日便是另一种结果。只是当时的我太天真,我以为她不过负气几月,哪想到,她这一走,就再没能相见……”
裴怀南紧紧攥着那白袖,懊悔道:“我已错过太多,不能再重蹈覆辙。知道你无事,我也不后悔这一场日夜奔袭。我只怕再有万一,我来不及……”
“可我很后悔。”风临看着她,淡淡道,“我后悔刚刚没叫亲卫去把你打出去,叫她们客气待你,让你有空隙跑进来。现在好了,你要怎么收场?”
裴怀南道:“有什么的,无非回去和母亲认个错。她是我娘,还能打死我不成?”
风临叹了口气,说:“你是真不懂,还是和我装糊涂?我现在什么名声、什么处境,你真不知道吗?裴大人当年不惜放弃大好仕途,仓促归乡,就是为了保全你,保全你们裴氏,叫你们免去一场牵连风波。你如今凑上来,不是辜负了她一番苦心,你对得起她么?”
裴怀南心里堵得难受,良久,哑声问:“那你叫我怎么办?”
她抬起手,突然捶向自己的胸口,“我这些年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我压得难受!朋友们死的死、丢的丢,就我一个躲在家乡逍遥快活,我怎么过得去!
我不是做了没成,我是什么都没做!挚友接连出事,我自己却跑回家里当缩头乌龟,保全自己。夜里辗转反侧时,连我都觉得自己嘴脸丑陋!”
“你嘴脸丑陋,那我算什么,无耻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