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踪
带游园带回头张望谦虞跟没跟来。一路问人才到戴纩院门前,恰好碰上戴纩正从里面出来,见他便道:“对不住得很,昨日接了你的信,今天原本一直等你的,可是我们老爷临时派给我一件事情,要出去。你且进去等等我,一时半刻我就回来的。”
梁眷平时遇到这样情形一定会告辞的,可是转念一想,万一谦虞听了丫鬟传话,过来坐坐呢。自己倒要等她一等,便道:“也好,我就讨扰一回。”
戴纩也是真心留客,叫小厮们预备茶水吃食招待,自己方出去了。
西梁眷在堂中踱步,一面看墙上的字画,一面留神听外面的脚步声,假想若是谦虞来了,自己该如何打趣她刚才不给开门,嘴角不由露出阵阵微笑。
正得意,忽听外头沙沙有声,那动静仿佛女子脚步,以为是谦虞,便迎出来,谁知是尽雪路过。
尽雪猛地瞧见西凉眷,不由恍惚而震动,西梁眷更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倒是尽雪先回过神,略施一礼:“三皇子怎么到这里来了?”
西梁眷嘘道:“我的身份在这里还不便说,你不要高声。”又问尽雪如何在这府里。听说是‘姨娘’相留,便道:“既是如此,你们暂时不走了是吗?还有何打算呢?”
周围无人,尽雪眼神无限哀怨:“并非我愿意认这门‘亲’,以后就有什么打算也是贵国逼不得已。我活了这许多年,日日盼着到你国中的那一天,幻想着你们会多么热情地来迎接我,欢迎我回归,没想到却把我赶了出来。还好有这么一个‘姨娘’,不然我同‘我父亲’破釜沉舟而来,这时简直要没有地方落脚了。”
西梁眷因道:“赶走也并不只对你。实话说已有许多女子冒名完兰公主而来了,可是我们自然不能听凭你们一面之词,也有我们的验证方式。你们全都不能通过,将你们赶走还是仁慈的,万一我父王恼怒了,要骗子的命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劝你不论留在此地还是不留,都不要再作此打算了。”
尽雪道:“说这话我就不能心服,我比那别的女子,自有不同。既有两国婚盟玉佩,和你们的搁在一起,严丝合缝;又有我父王诀别亲笔书信,阐明将我交给司大人抚育,你们也都验证过的,却还是不肯承认我的身份,到底是为了什么?”
西梁眷道:“玉佩书信都是真的,也不能保证人是真的。那完兰国主当日也有密信给我们,公主除了那两样,还有第三样保险的,也是最要紧的。你们自己通不过,怎能记恨我们?也许你也是被欺骗的,可这也不能怪到我们头上,真相如何就要问问你那义父了。”
“我从小就知道我是完兰公主,也知道义父没有骗我。他为了将我送还你朝,不知花了多少心血,若是假的,他又何必以身涉险?若是没有我父王相托,他何来那书信玉佩?请三皇子回国禀明这一情形,其中必有误会。”一面说一面流泪,听见外面戴纩回来了,尽雪忙把眼泪擦了。
戴纩一进门,见着二人在屋里,忙着就给二人重新介绍。又问尽雪:“你们令尊大人可曾说过,到底是预备哪一日给我们开塾?”
尽雪低着头:“他的意思有什么重要,你们老爷说哪一日开就哪一日开,他现在的身份,还能去和主家讨价还价吗?”
戴纩也不觉得她这话还另外说给人听,依然一头高兴:“ 我倒想着快点开塾。因为令尊大人之前点了几本书让我们温习,说他一来就要检查的。这些书我已是昼夜勤勉地温好了,所以心里期望令尊大人快些开塾检查,再晚些,还记得多少我就保不了险了。”
尽雪心酸不容易掩饰,借口这里有客,就向戴纩告辞。
戴纩也不在意,又对西梁眷道:“我才想起一件事,你昨日下的帖子,方姑娘的也送在我这里,我读书昏了头,竟忘了给她送去。”
西凉眷摇头叹道:“不要紧的,也不必去送了。我刚才已经先去瞧过她了,可是她不见我,还推说有病。”
戴纩忙赔礼道:“那都怪我了,大概她没有收到你的帖子,你乍一来她有些措手不及;又想着这也不是她自己的家,怕自己不好做主,所以叫你吃了闭门羹了。”
西凉眷毫不介意:“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我来她就不会惊慌了。”
尽雪门外全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