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与环(一)
和寻常的夫妻也没甚么差别。
内侍出个门,若是没身份没钱的,总是免不了挨上几句臭骂的。更何况那些个女子,也都会跟着被人瞧不起。当着面说的话句句都是好听的,那背着的话句句都带着毒。
遐观不想宋实唯因为他而遭受这些。
若是,过几年,宋实唯不想和他做伴了,他还能去庙里躲世俗里的纷扰。
可她呢?
她什么都没有得到,却还要担一场名声“罪”。
“瞧不起?”宋实唯不屑地反问,半倚半靠的歪在褥子上,手指转动发带的尾梢,缓慢地说,“只要有人,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瞧不起。今日瞧不起你吃的差,明日瞧不起你不干净,后日瞧不起你家房子掉土。你说,这瞧不起哪日里是消停过的?”
遐观想了想,的确是如此,又听她道。
“既然瞧不起一直都会存在,那我何须介怀那世人眼中的丁点瞧不起?”
“他们活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日子。既然两不相干,就别听那些人放屁。”说到此,宋实唯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也不怕脏了自己的耳朵。”
说完,目光如炬的看着遐观。
宋实唯不是寻常女子也不会扭捏作态。偶尔蹦出一两句粗话也与她的气性极为相搭,豪气得很。
他问她“没有想过去仗剑寻江湖吗?”
她答“今晚吃鱼怎么样!”
初时听见,遐观吃惊了一刻钟才缓过神来,现在已经能够毫无波澜了。
宋实唯侧躺,手撑着头好以整暇地看着遐观,语气轻幽地继续道“你要是因为这些屁话污了耳朵,再也听不清我叫你的名字,那我可是要生气的。”
“实唯,我不会的。”遐观连忙接话,看着宋实唯坏笑的表情,垂眸重复道,“你放心,我会听见你叫我的名字的。”
宋实唯闭眼点头,“我放心,你也放心。”说罢,又重新躺回褥子上,搭了一块竹青帕子在脸上。
银光穿过帘子,照在她的帕子上。
遐观瞧着她的唇在帕子下动了动,慌乱地侧头,将身子朝向车门。
他不是故意的,他这样想着。
须臾,车速渐停。
“怎么了?”宋实唯机警地看向车门。
遐观摇头,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我去问问。”说着,伸手去开车门。
“客官,是城里有贵人要出城。我等得先避一避。”外间的车夫敲了两下车门。
宋实唯与遐观闻言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不是什么祸事就好”的信号。
“给爷滚!耽误我家世子寻医,扒了你们的皮。快!”一道粗狂的声音在外面吼骂,紧接着是鞭子抽在马上的声音。
连着七八匹马从城内一拥而出,马蹄带出一层厚灰。站在路边的妇人汉子连忙挡在自家孩子的面前。
“快!你这贱民,好死不死,挡什么道!”跟在马匹后面的是三辆马车,中间那辆马车的车檐下挂着两个小灯笼,上面赫然写着一个“诚”字。
人们见了,连连后退避开。唯恐招惹上这阴晴不定的主。
这城里的人谁不知道诚王府的世子爷的荒唐。谁要是招惹了他,说难听点,今日你还能抱着婆娘暖被窝,明日你就在他的粪池里冒泡。
谁抵得过他有一个好身份呢。诚王唯一的儿子,他的娘亲诚王妃更是当今皇后一母同胞的妹妹。
只要事情闹得不大,都会有人帮他处理。
这或许就是宗亲吧。
哪怕再荒唐只要担上“宗亲”二字,也只不过是让人拿出来议论两句罢了。
如同乡野中的族长,大家同姓,拥护同一份利益,谁家是谁家的媳妇儿,谁又谁的亲娘,烦琐复杂的姻亲关系。
前者与后者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前者是皇权。
闻着这一声咒骂,宋实唯挑开车帘。打马而过的黑脸男子乜斜了她一眼,快速疾驶离开。
卷起的灰尘让宋实唯闭眼缩回车厢内,拿着帕子擦拭脸上不存在的灰尘,以此遮住自己的沉思,擦拭的动作极为细致且缓慢,与她平时的做事方式截然不同。
对面的人脸色也不太好,似乎陷入了某种不好的回忆中。
凝重又挣扎。
少顷,回过神来的遐观看着她将帕子叠了三折,方才停下手。
将自己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这还有新的。”
宋实唯没听清遐观说了什么,待看见他的手中的帕子,伸手接了出来,“谢谢。”尽管她脸上已经没有灰尘了。
“二位客官,咱们现在可以进城了。您二位坐好,莫颠伤了。”
“好嘞。”宋实唯扬声应道。
大概过了一刻钟,马车再一次停下。
遐观理了理衣衫,朝宋实唯点头,“到了。”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