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骨
不知为何,最近她昏睡的频率越来越高,正如现在,她又在朱仙藻的肩头失去了意识,眼皮怎么也睁不开。
*
“崔志文,我听你的话,你别丢下我。”小雪姬挥舞着伸出大门栅栏的小手,望着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越走越远,她一直号啕大哭,孤儿院的的阿姨蹲在她身旁抚拍着她的背。
“崔志文——”
“崔志文——”
“崔志文——”
小雪姬一直哭着呼喊这个名字,见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要走到拐角处时,她声嘶力竭地喊出了那声“爸”。
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止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停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小雪姬哭得小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被亲人扔在孤儿院。
第一次,妈妈骗她就在这里住几天,可她住了半年,也没有等到妈妈来接她回家。
后来一个声称是她爸爸的男人过来接她,她当时很胆怯,因为从她懂事起,邻居阿姨就常挂在嘴边一句话,“雪姬,你妈妈命好苦哦,未婚先孕有了你,那个男人抛下你们母女就不管。”
小雪姬不懂“未婚先孕”是什么意思,但她的小脑袋里有一个很固执的念头,爸爸应该是个大坏蛋,因为妈妈每次看到相框里爸爸的照片都会流眼泪。
邻居阿姨说,让女人流眼泪的男人,是大混蛋。
混蛋和坏蛋,应该是一个意思。
所以崔志文接她出孤儿院时,她没有喊他爸爸,直接喊他的名字。
崔志文对她很好,带她回一间破旧的出租屋后,买了新衣服给她穿,每天还会做很好吃的饭,在她睡前,会给她讲妈妈经常讲的故事。
她最高兴的,是可以去一个叫“医院”的地方看躺在病床上的妈妈。
一家三口,很是温馨。
但好景不长,半年后,她又被崔志文送回了孤儿院,好像她是垃圾一样,就这样被扔了。
再后来,小雪姬在孤儿院的电视里看到了一则新闻,崔志文杀了人,要被执行死刑,她不懂死刑的意思,但一个讨厌的小男孩拿手比着手枪的姿势,对着她的头“砰”了一声,说她是杀人犯的女儿。
孤儿院的孩子都起哄,见到她就喊那一句,“雪姬是杀人犯的女儿。”
照顾她的阿姨也用异样的阳光看着她,仿佛她是一只可怕的小怪物。
所以她很期待、很期待有一个家。
她只期待了一个月,她哥就到孤儿院办了领养手续。
公元一九九八年九月二十三日下午两点整。
崔雪姬成了颜霁尘的妹妹。
崔雪姬和颜霁尘在一个户口本上。
“滴答——”
“滴答——”
“滴答——”
挂钟的声音越来越小,眼前所有的景象幻化成一片白色的雾气。
崔雪姬满头大汗从拔步床上醒来,原来她又在做那个梦。
她抱膝坐在拔步床上,环顾四周,长叹了一口气。
太绝望了,自己还是在景元二十二年。
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那个家却在千年以后。
她,难道永远也回不去了吗?
“小草,我妹妹醒了,我妹妹醒了。”朱仙藻手里拿着拨浪鼓,手舞足蹈地在她床前蹦哒,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世子爷,你出去玩好不好?奴婢要帮这个小娘子换衣裳。”小草捧着一个红漆托盘,托盘上放着叠好的崭新衣裙。
朱仙藻将手里的拨浪鼓插在后面的衣领处,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往外走去。
他一头碰在了圆柱上,头上碰起了一个大包,接着连忙朝圆柱弯腰作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小草走过去,对还在说对不起的朱仙藻道:“奴婢听到柱先生说原谅你了。”
朱仙藻咧着一口大白牙笑,然后继续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往门口走。
丫鬟们怕他摔跤,移开了挡道的东西。
小草见他出去了,才走回拔步床前,与崔雪姬说话。
“小娘子不要被我家世子爷吓到了,他人很好的,他把小娘子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对小娘子你并没有恶意的。”
崔雪姬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家世子爷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小草点头,“请了许多名医到王府来看,都说我家世子爷的脑子和五岁孩童一般。”
“王府?这里是?”崔雪姬目露疑光。
小草介绍道:“这里是中山王府,我家王爷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兄弟,我家王妃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妹子。”
画圣朱仙藻,那小傻子竟然是历史上的画圣朱仙藻,他的一幅画在现代至少能拍出八位数的天价,崔雪姬在穿越前好歹是个开超跑的女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