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夏

王褶子转身没过几秒，自己抬腿要往后门走时，王褶子又叫，“明同学。”

明枝顿住转身，“怎么了，王老师。”

星期一的最后一节课布置板报，班长站在讲台上说，“这里有一份特长表，麻烦同学们填一下。”

明枝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波动的伏在桌上，只是眼睛里很空，有点冲眼的迷茫在和稀泥。

宿晟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又看又收，她下一秒的动作和神态还是和上一秒如出一辙。

他偏头，和她表情不一样的是，她露出的那段干净修长的后颈，却看着有股莫名的坚韧劲儿。

刚刚出去的时候不是跟做贼似的，溜得挺欢快的。

回来也没几分钟啊，怎么和腌坏了的白菜似的。

他点了一下她，“又是什么突发奇想困住我的同桌了?”

明枝听了没动，过了会就在他以为他同桌没听到，打算再说一遍时，明枝直起来身子，捧起脸，长叹一口气，生无可恋道，“不是什么突发奇想，是天降横灾。”

她知道王褶子不是那种闲的没事干的人儿，叫住她也不可能是问班里的事情。

后面他草草问了几句，她也以为这是个称职的老师，没想到他只是忘了。

想起林挽月那句没说完的话，她偏头看向她同桌，她手指着自己，又是长叹一口气，“你知道吗，你的同桌我，下周三要军训，和高一的学弟学妹们。”

-

痛苦的日子总是在开头的时候来的很快，以至于她吊车尾的心情在飞逝的光阴中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光影，在一晃而过中拐弯不见。

周三，明枝照例在班里做了一会儿英语，这会儿她同桌还没来，摆开的英语卷无意摊开在他的桌子边沿。

她做题姿势不规范，喜欢半趴着，齐肩的发梢扫过书页，一绺发丝懒洋洋地飘起来在微风中轻晃，带着微不可查的不情愿。

宿晟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幅图画，他不动声色地坐下，把手里拎着的早餐放入桌洞，还没说什么。

他的同桌换了个姿势，抬眼时看见他了，安静了几秒，举起没捏笔的手，没力气地招了招手道早安，然后又焉了回去。

他往桌洞里摸索出一瓶鲜牛奶，插上吸管推过去，“来，同桌。”

他同桌眼睛亮了亮，把牛奶挪过来，吸了一口，“同桌，你是发财了吗？”

他笑了一下，又摸出一瓶鲜奶，没插管子，直接扭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怎么?不发财不能请客吗？”

明枝慢吞吞地喝着奶，眉眼低低地垂着，原先看着挺蔫巴的一小姑娘，在鲜奶的诱惑下渐渐展眉，“当然可以。”

宿晟凑过来，距离是一如既往的有分寸:“要不，我们打个商量，要是我陪你一起受军训的苦，你给买一周的早餐。”

明枝“啊”了一声，完全不吃这套，“你这话有毛病啊。首先你不是转校生，你干嘛要和我受军训的苦。其次，你如果是自己想军训，那我为啥要请客，你军训对我又没有什么好处，如果你自己不想军训，那我请你客，弥补了你的情绪落差，我好像照样没得到什么好处。最后，”

她把牛奶喝光了，抬起头对视，“同桌。我不能亏。”

宿晟愣住一秒，他很少听到他的同桌像新闻联播一样的不间歇输出，笑意藏摘星，“你同桌不会让你亏。”

小姑娘清醒得很，一般的时候她不爱针砭，和不喜欢的但不烦她的人都坚持沉默是金的原则缄默不言。

和她不喜欢但是也不喜欢她的人，她向来想打发走。

她不太擅长拒绝没有恶意的但也不善意的请求，她知道可以帮她不动声色拒绝之前前面那个女生借自选命题的那个行为的少年，也可以懂她的言外之意。

下一秒，他那句“你同桌不会让你亏”就钻进了她耳蜗，像蒲公英挠耳朵。

明枝蜷起手指的几秒，一位面生的抱着篮球的同学在教室外向内喊她。

她出去，一股潮湿的热气从男孩的发梢落在四散的空气，本来有一段距离，想了想不妥，又退了步，才问，“怎么了。”

男孩水洗过的眸择着愈发的漆黑，“学姐，你们王老师让我转告你，你被分配到了高一六班的队伍，现在高一六集合的差不多了，你可以下去汇合了。”

明枝点头并道谢。

男孩爽朗一笑，摆手说没关系。

明枝回到座位，把书包里的书拿出来，只剩下准备的吃的。

她拎着包，看见地上有一张纸，她捡起来，是那张便签，他给她红豆奶茶时留下的那张。

宿晟因为她突然的靠近，呼吸一紧，呼吸处往上汹涌的是，他低头看意料之外时，她的发香。

很淡很淡，一种青柠味的冷香。

她往上看时，他先一步退回去，“什么东西掉了？”

明枝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