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
安睡的谢晚凝翻身时觉察浑身紧缚,睁眼的一刹,蛇张开血盆大口咬下来,好在妃子只想吓唬她,放来的不是毒蛇,不然她孟婆汤都喝了几轮。
虽说这妃子最后被楚王处以绞刑,可谢晚凝也因此对蛇落下心病。
谢砚南用指背替她抹去眼尾泪珠,语调淡薄道:“小妹性子怯弱,晋王姬之死想必同她无关,况且此蛇为蛊,监审台难道连蛊出生何处都弄不清楚了?”
语调平淡,却字字指向监审台办事不力。
谢砚南慢条斯理从宽袖中掏出药瓶,“小妹我就带走,祝晏大人早日寻得凶手。”
谢晚凝迫不及待想离开这,方才听见的惨叫声如今又响起,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她总觉得监审台透着阴寒,耳边传来阵阵冷风。
裙摆曳落,迈腿掀起裙摆带起波澜,谢晚凝就要离开之际,被晏栖迟叫住。
“方才人多口杂,只能先将您带来,抱歉,多有得罪。”
慵懒的声音响起,谢晚凝顿住脚步,强忍着没回头,她没想到晏栖迟居然会说出着一番话,她酝酿片刻,正想着矜持回复,怎料他再度开口。
“楚王姬,以及,您对书册的品评相当精辟。”
谢晚凝踉跄地险些被门槛绊倒,所幸谢砚南及时搀扶住他。
他这话是何意?他果真看见自己在书册上留下的虎狼之词。谢晚凝心绪万千,她咬住下唇,自己不过是在书册里留下几句评语。
谢晚凝回首恶狠狠地瞪晏栖迟,这人真是可恶。
晏栖迟恶劣地收回竹筒,任由细蛇攀爬上手臂,冰凉的鳞片反射冰冷的烛光。
谢晚凝顿觉毛骨悚然,她泄气地转过身。
“想来他是将我的不满迁怒与你。”谢砚南将两人收入眼底,待离开监审台后。替她正好发簪,拨动发簪的串珠,水蓝宝玉镶嵌在簪芯。
他眸色深沉,乌睫浓密,蕴藏着旁人参透不得的情绪。
谢晚凝茫然仰头,眼底晶莹剔透,眼波流动,月落屋梁,残留银白月光铺满她细腻的脸。
“阿兄,你与他不合?”
谢晚凝极少听谢砚南会对人如此不满。
兄妹二人行至在青石板,太监宫女早已将落雪堆积,谢晚凝觉得可惜,楚地在南方,过去十六年内她还从未见过如此浩大的一场雪,似要洗涤世间一切污渍。
公子南将其送至殿前,他是外男,不得踏入王姬们居住的寝宫。
崔嬷嬷窥见谢晚凝的身影,心下长舒口气,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谢砚南眺望远方,红日逐升,映照整个皇宫,他收回目光。
“晏栖迟是魏天子麾下的恶犬,他只听信于魏天子,小妹,你知道这是何意吗?”
谢砚南道:“至于我同他的事,不过是立场不同,不过他非常人,以后能避则避。”
谢砚南话意再清楚不过,他不想让谢晚凝过多打听。
谢晚凝垂头,她搅弄手指,手如柔荑,指如青葱。
她知晓自己在宫中帮不上阿兄,无论是在楚地,还是在郢都,她都似被囚的金丝雀。
谢晚凝道:“好,阿兄,你也照顾好自己。”
谢砚南满意点头,拍拍她的肩头:“瘦了。”
瘦削的骨头能刺破厚重的披风,他沉思片刻:“若宫中人苛责你,定要同我说。”
谢晚凝吸吸眼泪,抱着谢砚南的手撒娇,“嗯,阿兄,你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告别完兄长,谢砚凝托着步伐回宫殿,崔嬷嬷急忙迎接上来,她心疼地围着谢晚凝,确认她身上没有伤口后心中悬着的石头才落下。
“还好,还好。”
她一边拉着谢晚凝回殿中,拧干手帕,热敷在谢晚凝脸上。
她絮絮叨叨道:“都怨我,早知就不做劳什子玉酥饼。”
“嬷嬷。”
谢晚凝揭下脸上的手帕,她站起身来向窗边走去,寒风阵阵,将她昏沉的脑子吹醒。
不过几个时辰,偏殿已挂满白布,谢晚凝的视线越过墙向外看去,晋王姬的贴身侍女的哭声传来,尖锐刺耳,让谢晚凝心头一紧。
“晋王姬为何会死?”
崔嬷嬷替她关好窗,牵着她坐在床榻。
“王姬,这与我们无关,只能说老天要收人,你辛苦一夜,好好睡一觉。”
“对了。”
崔嬷嬷从怀里掏出香囊,“您前些日子丢的香囊我在殿门的雪堆中找到,您下回可要仔细些,女子的贴身香囊若被别人捡走,到时指不定被嘴碎的人传出谣言。”
魏朝人人配香囊,以香味为豪。
谢晚凝蓦地想到晏栖迟身上的气味,微辛,味淡。
她将香囊放至枕下,清新香味环绕身旁,谢晚凝昏昏沉沉地睡去。
*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