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8
而是打完耳洞以后,漫长的护理过程。你需要忍受不断的溃烂发炎、化脓流血,需要每日地涂抹酒精消毒,长期佩戴消毒棒或者银耳饰,防止耳洞闭合。相比起后续的繁琐流程,耳洞贯丨穿的那一瞬间所感受到的疼痛,反而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他望着她,忽而失笑:“我能收回之前的话吗?之前对你说:‘如果想要打耳洞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靠谱的老板,还能打折’,这些话我宁可当作从没说出来过——毕竟我不愿意让你也经历一遍我曾受过的痛。”
鹿岛弥的好奇心反而受到唐晓翼这番话的影响,愈发地膨胀起来。她握住他的手,看进他的眼睛,说起颇具豪情的话:“我还真想试试看了!带我去见你觉得靠谱的老板吧,我也想打耳洞。”随即补充,“但我只要两个,一边一个就够了。”
唐晓翼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先把饮料喝完,才拉起鹿岛弥往外走。他们顺着海边的木板长廊,穿过日光与阴影的交界地带,赶走四处觅食的海鸥,途径钓鱼人云集的平台,最终落脚在商业区深处的一方店面。
店面不起眼,外在无一标识牌,唯有撩开门帘、走入店内,方知室内别有洞天。老板穿着一件背心裙,正懒洋洋地躺在扶手椅上看杂志。一整条面目狰狞的龙自她颈间爬下,龙头蜿蜒至腕部,须发清晰、色彩艳丽,一眼即能看出纹身师的好功底。见唐晓翼带着鹿岛弥进来,老板打了一声招呼,目光落在后者身上:“女朋友?”
唐晓翼点头称是,将鹿岛弥安置在矮凳上:“她想打耳洞,麻烦姐帮个忙。”
老板便起身来,翻出工具箱,在鹿岛弥身畔的贵妃榻上坐下。离得近了,她甚至可以嗅闻到老板身上散发出的香气,不甜不腻,是苦的、涩的,接近檀木调。
老板手法的确纯熟,从消毒到打孔,皆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许是为了分散鹿岛弥的注意力、使她不那么紧张,老板和唐晓翼一直在同她聊天,但唇齿间的蠕动并无法将从耳垂上传来的剧痛削弱半分——鹿岛弥忍不住发出“咝咝”声,手下意识抓紧了矮凳。
“好了。”老板口气轻快地说道,放下穿孔器,递过来一袋东西,“这是酒精、碘酒和棉签,还有几副消毒棒。唐晓翼,你知道该怎么照顾耳洞,我就不多话了。”
在店铺里,鹿岛弥先将血迹擦拭干净,又在唐晓翼的帮助下,第一次戴上了消毒棒。
既疼又辣,酒精沾在伤口上,近似撒盐。但她硬是没有吭声。他们手拉着手走出了店铺,鹿岛弥将鬓角碎发别至耳后,察觉到唐晓翼正在看她的耳洞。“漂亮吧?”她朝他笑了笑,“现在我们一样了。”
他“嗯”了一声,忽然靠近来,在鹿岛弥反应过来以前,将一个轻柔的吻印在了她新生的耳洞上。“酒精,有点辣辣的。”唐晓翼说,“还有点苦。”他端详着她,像头一次认识她似的,“但是很漂亮呀,鹿岛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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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漂亮呀,鹿岛弥。”
在鹿岛弥再一次竖起手机屏幕、整理自己的刘海时,身边的唐晓翼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她稍稍一愣,再次被风拨乱了额发,但被拨乱的似乎不仅仅只有额发。
“谢谢你。”鹿岛弥彬彬有礼地回道,朝唐晓翼挥了挥手,“我到宿舍啦,明天见。”
她转身走了几步,忽而回头,果然见他还停在宿舍大门前,双目深深地凝望着她。鹿岛弥又折返回来,像上次一样,站在他面前:“你要不要上去坐坐?我宿舍就我一个人住。”
她已做好了被他再次拒绝的心理准备——却冥冥中自有一股十分笃定的自信:这次他不会拒绝。唐晓翼真的说:“好。”然后迈开步子,跨过了宿舍大门前的那条线。
他们一同乘坐电梯上去。鹿岛弥脱掉了手套,感到一丝闷热,不知是因为电梯轿厢相对封闭的构造,还是因为身边的人。“叮”地一声,楼层到了,电梯门徐徐张开,她先一步跨出去,走到宿舍门前刷卡。小心翼翼地、做贼心虚地,生怕同楼层的某间宿舍里忽然走出来一个人,撞破她和唐晓翼在一起的事实。
可是有什么好害怕的呢?鹿岛弥暗自松了口气。这栋宿舍楼本就是男女混住的,学校也不反对学生自由恋爱。想到这里,她却又不禁露出微笑:明明她和唐晓翼,还没有在谈恋爱。
如多年前在海龟岛时一样,鹿岛弥把唐晓翼领进了她的宿舍。学校分配给研究生的宿舍,面积更大、采光更好,允许自由改造,鹿岛弥便把它收拾成了一个足够舒适的小家,甚至略带骄傲地邀请唐晓翼参观她的乐园。他一面看,她一面说,三言两语不够说清楚她倾注在这间小屋里的心血,直到她几乎说到口干舌燥,这场小小的旅游方才暂且告一段落。
鹿岛弥倒水,用崭新的塑料杯子。秋冬来临,她习惯喝热水,保温杯里亦总盛着一壶滚烫的开水,倒出来后须得晾凉,方可入口饮用。她把杯子递给唐晓翼,他双手接过,指尖顺理成章地触碰到她的肌肤。
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