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会儿有用的，你这才扒了几个，才一个！”

“……哦，好。”江酒一脸懵，蹲下身对着满地的血污，再想想上面那张脸，一种诡异的亲切感冒出头。

兜兜转转，还是逃不了扒手套。

高冉不再分散注意力，聚精会神盯着墙外的情况。混乱已经进入白炽化状态，感染进程就快进入稳定期。

“裴越”早已将头接上，勉强还剩点人形。他脖颈以伤口那处为界，上粗下窄。眼眶、口鼻、耳朵……所有和空气接触的通道都挤满细须，探出覆满吸盘的尖端，约有一寸长，在半空中卷曲、摇摆。

他趴在“垃圾山”上，双手双脚使劲往里伸，金属刀片、长针等锋利的东西扎进肉里，他浑然不觉，伤口冒出点点细须，轻轻在刀片上摩挲。

背后，雇佣兵们的数量只剩原先的三分之一，依旧前赴后继地往上冲，各自手握武器，气势汹汹地猛击下去。

无论多么凶狠的攻击，小细须都是慢悠悠地伸展、蜷缩、拉长，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可进入一寸范围内，连人带武器瞬间被撕成碎片，连残影都辨不清，只能从那片空气中感受到凶恶的气息。

高冉眯着眼睛仔细盯了会儿。被感染的“培养皿”“裴越”还存在一定的战斗力，估计距离稳定期大概还有一段时间。

这一批雇佣兵质量有点拉垮，她在心里埋汰，可一想起L区更加混乱的情况，心情顿时愉快了不少。她随手将长针倒插在地上，人跟着蹲下去。

江酒正准备和第二个手套的小拇指奋战到底，乍看有个黑影落下来，吓了一跳。看清是高冉，又吓了一跳。可别是受伤了，连站都站不起来。

高冉蹲下后一声不吭，拿起一只带半截小臂的手开始处理。

看她动作熟练，神情自然，肢体协调，没有任何受伤或受到精神冲击的可能，江酒松了口气，准备继续奋战。

却听旁边这人问：“那家伙有没有跟你说过回收工作？怎么说的？”

那家伙？汤翁？

正巧，她把第二个手套扒下来，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语气也不自觉轻快了些，“冒生命危险的工作，拿到的营养液和捐赠卵子的数量差不多，不要去。”

“就这些？”

高冉手指翻飞，轻巧而快速地剥下一个手套，握住那节胳膊扔到一边。是个粗糙的手，手指指节很短，很细。

江酒瞄一眼，低下头，“嗯。”

她现在越发觉得处理手套的速度和注意力没有半点关系，之前那些“集中注意力”之类的话，都是诓她的。

“那家伙还真是死性不改。”

高冉小声嘀咕一句，声音微微扬起，“回收这工作，本来就是死人的。虽然危险，但做得好，挣的工资可不是五六瓶营养液可以一带而过的。”

这话有点像传｜销，江酒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想着要不用“要集中注意力”之类的塞过去。好巧不巧，隔墙传来一道痛苦的嘶吼声，她心瑟缩一下，盯着仅剩的一只手不吭声。

高冉说过，两只带小臂的手她不能碰，上面沾了活体感染源。但眼下就剩那一只了。

正犹豫着，一只手伸过来。

高冉捏住干净的部位，两只一掐，一拉一扯，整个手套被快速扒下来。

“好了。”

她把手套和断手分开放，单独拎出那对被感染的，放到一边。

“那双手套有什么特殊的用处吗？还是因为沾上了活体感染源，不方便用？”江酒问。

高冉瞟一眼，“没别的，等完事了，你要是还活着，就来找我，我会告诉你怎么处理上面的活体感染源。”

边说，她边把断手和两颗脑袋依次排开，“挑吧，你过会儿想拎着哪两个过去？”

“……啊？！”江酒愣在原地，再看高冉严肃的表情，她默默合上下巴，在心里把上一秒感动的自己摁进水里。

尸体早已僵硬。她剥的两只，因为手法不熟练、心理状态不稳定等各种原因，手指指节被折得七零八落，而另外两只也因为接触了活体感染源，手心手背密密麻麻都是黑洞。一想到这或许是个细须的巢穴，她心里直犯恶心。

“我应该是必须要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