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
大娘拉着那张布满褶皱的脸直哼出声,并未接过她的茬。
“答应过大娘救白姑娘,我自是不会食言。”见大娘不再说什么,郁桐的神色稍稍有了许些变化,声音也跟着缓下来。
“告辞。”说完她便旋身朝着屋门口缓步走去。
听到前面大娘嘴角一抽,听到后面,她竟是有些绷不住,坐在那里连忙声呼大喊道:“你要去哪里?你给我站住!”
郁桐闻言脚步微微一滞,却未转身。
“你不知我女儿模样,又要如何营救?年纪轻轻便一心想着忽悠糊弄他人,属实无礼!难道你爹娘就没教过你待人之道?”大娘不住皱起眉头,脸色也变得尤为凝重,说话的语气分不出到底是焦急还是嘲讽。
大娘本是想说些挽留她的话,但不知为何,嘴里吐出来的居然是这些词,这无异于弄巧成拙。
心道完了完了,还未弄清她手上为何会戴着涣野的银镯,定是不会让她轻易离开此地。
但高傲促使她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向郁桐,还一脸的气愤。
郁桐缓缓侧身望向坐在桌边轮椅上的大娘,又看向站在她身侧的豆包,半晌后,适才轻微启唇,“会作画?”
“她不会,肉包也不会,我们都不会,他们也没有我女儿的丹青图。”不等豆包接话,大娘便连声开口,直接堵死所有后路。
郁桐看着豆包诺诺垂着头,避免与她对视的模样,心中已然有数,又不甚在意说道:“那不救了。”
“你...”
“虽没教过,但与白姑娘相比,却要快活上许多。”大娘的话还未说出,便被郁桐直直截回。
走前还不忘讥讽大娘一声,也不管她此刻的脸色到底有多难看,头也不回推门离开。
殊不知郁桐刚出房门,便撞迎面而来的肉包,肉包脸上吃了些灰,他的身后昭然多出一个人来,那人蓬头污垢,衣衫破烂,身上的皮一块青一块紫不说,还散发一股恶浊难闻的怪味。
“你是掉屎坛子了?这么臭?”
身后传来豆包毫不掩饰的嫌弃,郁桐却是直接越过二人,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没有。”肉包侧首看了一眼乞丐,眼中似流露出一丝感激之色,“我在外被几个恶霸欺负,是这位...”
肉包还在说着什么,郁桐已然消失在楼廊拐角处。
回至客房还未来得及阖上房门,便见方头那乞丐骤然出现在她的房门口,然后“扑通”一声跪下来。
郁桐:“......”
乞丐也不说话,就直直跪在房门口,卡在中央。
郁桐手扶门框,她一时管关也不是开也不是,且异味一直弥漫在她的跟头,最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找我是有事?”
“没有事,是粟大娘叫他过来的。”豆包呆楞楞站在房门一侧,眼珠子却是与手指头一致咕溜转悠着,似无处安放。
“粟大娘嘴巴毒,她仅是想让江姐姐留下来,姐姐莫要将大娘刚头的话放在心上,也是见这乞丐无处可去,便让他过来留着江姐姐。”
不问此人是何来历,随随便便就把人留在身边,仅凭肉包的一面之词便将其留下,大娘什么意思,郁桐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想让她现在跑过去,说此人留不得,可问题是,大娘同她一样,于对方说的话全然听不进半分,且双方都在气头上,现下解释也无用,只会火上浇油。
还是各自都冷静一下,待过两天再说比较好。
郁桐接着垂眸看向那乞丐,开口道:“劳烦你替我回去转告粟大娘,今日我暂且不会走。”
“......听肉包说,他好像不会说话。”豆包顺着郁桐的视线看向那乞丐,话语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郁桐闻言深吸一口气,转眸看向豆包,缓声开口:“那你去。”
“噢。”
那边豆包晃悠着脑袋蹦跶走了,门口的这个却还是直直跪着不动,没有要起开的意思。
郁桐打量了他半晌,后试探问他:“可是能听见我说话?”
乞丐微微点头。
“起来吧。”
乞丐先是犹豫了一会儿,但见郁桐走进客房窗牖处,推开窗户看向外头,没有收拾行李的打算,适才起身似木桩子一般,定定站在她的客房门口。
郁桐后面让他回房换身干净衣物,他也仅是摇头,一动不动站在她的房门侧。
虽不是一直看着她,但郁桐还是被盯得浑身都不自在。
良久后,她决定出门转转,谁知还没踏出房门半步,那乞丐再次直愣愣跪下来,郁桐只好跟他解释自己要吃饭。
当然,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见她要离开客栈,跪;吃食过后,跪;就连她上楼回房也跪,一言不合就跪,简直就是走到哪跪到哪。
这俨然是大娘指使,她实在是受不住,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