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盏灯
向,指尖还攥着她和服的一角。
【这么快就建立了药罐子的革命友谊?宿主真是善良的孩子呢~】
「我乐意」
小鸟游结奈伸手,替那孩子掖了掖被角,又轻轻揉了揉她眼下的青黑,也不回头,只是轻声开口。
“你想说,玲子很喜欢我?”
正在整理药材的药师动作一顿,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将手里的蝾螈剃去脏污的部分。
蝾螈本身有毒,却可以入药。
在有能力的药师手里,它可以巩固妖力,是这座妖怪之城里最受追捧的食物。
按理说这样珍贵的药材,根本不会出现在如此简陋的药屋。
甚至于药师本人而言,它也仅仅是破烂里淘来的医书里、又或者是大药房悬挂门前招揽顾客才会看到的金贵手段。
又甚至,如果不是昨夜的那个绿发杀神,他根本没有机会得到它,并且用碳火慢慢将其烘烤至干,当做医治妹妹的药引。
是的,杀神。
药师从未见过,有人能够仅凭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受到喋血与胆寒。
那是孤狼在同伴病榻前发出的哀鸣,是修罗在死亡前宣誓的决绝。
“要是她死了,这个人会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药师做出这样的判断。
因此才会留给那个人一线希望。
“濑户商会的会长有一株草药,能治她。”
他透露出这样一个信息,剔除所有对于危险的断定。
因为他知道,杀神并不会因为危机四伏而退缩半步,他能做的,不过是为这样一份决绝划出一个期限。
“她还有七天。”
她只有七天,所以要分秒必争。
她还有七天,所以可以慢慢来。
一句话,五个字,就看那人如何看待。
果不其然,那人扭头就走,留给他一堆价值不菲的草药,临了,还不忘留一句。
“只要能医好她,这些随你用。”
因此,药师拟了药方,煮了药汤。
默默看着那个被托付的少女醒来、一言不发的喝完药、又在玲子睡着后才向他提问。
是该感谢她的体贴吗,不愿让病弱的妹妹牵扯其中?
但她的问题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或许更超出他预料的,是那女孩的下一句。
“或许我可以问,您给了我的同伴什么样的建议?”
小鸟游结奈看着药师剔除残料的动作一顿,接着放下手中款式老旧的手术刀,缓缓转身,无言的看向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没错了。
中原中也这个人护短、又重情谊,一定不会做出扔下她一个人跑走的事。
她的病来势汹汹,因此也不存在所谓“找到回去的路尽快得到良好医治”的选项。
那么结果就只有两种——
他在想办法得到某样东西,换取能够救治她的药物。
他在想办法得到药物本身。
而这个信息的发布者,显然就只有通晓医术、又有那么些信息渠道的药师本人。
想到这里,小鸟游结奈弯着眼睛看向一直沉默着的药师。
这是个寡言,却心思细腻、并且很有些本事的男人,要是他不愿意,谁也别想从他嘴里撬出半个字。
但好在他有弱点,而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不能说。”
又过了一会儿,药师收回眼神,沉沉的说出这三个字。
是那位干部先生为了怕她醒来后担心自责吗?
不过倒也无所谓,毕竟她还有其他想知道的事情,比如。
“那么,关于汤屋和王城呢?”
药师的眼神瞬间一凛。
小鸟游结奈却看向一旁的被褥。
玲子正在睡梦中发出微弱的呓语。
这个不过十多岁的小姑娘不久前依偎在她的身侧,透过小小的窗口看向那远处的王城,苍白的小小脸蛋上满是艳羡。
她说:“姐姐,你去过海坊阁吗?”
传说,那里的阁楼用鲸骨做成,每一层的屋檐上都铺满雪白的珍口贝。
娇贵的公主身着绘着紫藤草的十八单,住在最高的阁顶。
她的鬓角戴着玳瑁的发簪,颈项里挂着东珠的坠链,每当雨天她托腮伏在窗边的时候,所有的珍口贝都会露出柔软的内里,为她的尊贵低吟。
没有病痛,没有贫穷。
触不可及,是她的梦。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过了许久,沉沉的嗓音才缓缓响起。
“你想要什么?”
*
“你想要什么?”
身着华贵和服的男人蜷缩成一团、挤在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