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被圆镜照过后,宋酒失去意识。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有着层叠床帐的大床上,似乎是到了晚上,屋内光线晦暗,斑驳烛光从帐外传入,被纱帐笼的云雾蒙蒙,仿似幻梦。
很快,压低的询问声从屋外传来,告知宋酒这是现实。
大总管张仁义合上房门,对上候在外侧的下属。
“查到了吗?”
下属躬身:“此队伍确实是少主的队伍无疑,不过我打听到殷少主一心修炼不近女色,那位蓝衣公子所作所为更像是二公子殷松芝。”
殷家势头蒸蒸日上,子嗣却在近五代内呈凋零之态。至这一代家主殷春辉,与其妻子姜婉儿成亲三十载,仅有一嫡子殷松桥,且自幼身体羸弱缠绵病榻,曾被医修断言活不过十岁。
坊间传言,殷春辉为给嫡子续命,抱了一男婴养做替身。
其后殷松桥的身体果然变好,更在八岁时被测试出极品灵根。
殷家得偿所愿,倒也没苛待那男婴,将其记录在册,成为如今的殷家二公子殷松芝。
“怪不得。”张仁义低声说着,眼睛一眯:“殷松芝冒充殷松桥来此,那真正的殷松桥不是已遁走离去就是藏在他身边的那堆黑袍里。”
虽不知殷少主此举何意,这般遮遮掩掩的,绝对没有好事。
张仁义心中焦躁难安,本以为那日被踢一脚药堂的事就算了结,没成想还有后招。
那一瞬,他动了杀意,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去,把殷二公子那日多瞧过两眼的药炉都带过来。殷松桥一直没现身,显然与我们不是同路,倒是殷二公子喜好明显,投其所好定有收益。”
下属忍不住道:“可殷二公子连灵根都无,让他破了那些药炉的元阴,也无甚作用。”
药堂培养一个药炉不容易,得选有灵根的长相漂亮的,还得用尽手段把人掠来,再培养数年耗费无数丹药,最后堆出来的药炉才能让人一夜成金丹。
若是给凡人使用,实在暴殄天物。
张仁义抬腿踢了那下属一脚:“你懂什么!要的就是浪费!选些凡人女子哪能表现我们的诚意。殷二公子虽有公子之名,背地里多少人瞧他不起,我们奉上只有修士才能使用的药炉,便是把他捧起做主子,他日殷松桥发难,说不准这些药炉就是我们活命的机会。”
下属不敢迟疑,忙应声退下。
处理完这些事后,张仁义的心稍稍沉下了些。
他长出口气,望了望屋檐长月,转身推开关着宋酒的房间。
再过半炷香时间,殷家两位公子之一便会来到这房间。一般情况下,贵客并不会对春宵一度的药炉产生怜悯之情,药堂为解决其后顾之忧也为不让药堂的秘密泄露,会将这些被用过的药炉统一送往一品阁了此残生。
可这次,那位殷二公子所展现出的态度全然不同。
他明明不喜欢宋酒这类女子,偏偏选了她,还独独选了她。
无论这个选择是为他自己,还是为殷松桥,都说明宋酒在他们其中之一的心中非比寻常。
或许,那位夺走宋酒元阴的公子会带她一同离开。
但这绝非是张仁义期盼的。
宋酒正在盯着床顶发呆。
自醒来后她四肢绵软无力,身体仿似沉了无数石块,莫说起身,连动动手指都很困难。
情/欲生出的热潮在她体内大肆挥发,意识成了随波逐流的小舟,在浪潮迭起中挣扎清醒,又在某一瞬被浪拍下,跌入泥沼。
感知退化,视线变得模糊。
以至于张仁义举着瓷白药瓶走到跟前,宋酒都没反应过来。
她睁大呈现迷茫状态的眼睛,看着眼前有无数重影的人,还未问他来做什么,就被张仁义扣住下颌骨,强迫张开嘴巴。
冰凉的毒药顺着喉管进入体内。
张仁义轻声道:“我并不是嗜杀之人,只怪你知道太多不能留。”
喂完毒药,张仁义打算离开。
临走之际,瞥见跟宋酒躺在一个被窝里的黑棍,那棍子是杀过白侍人的凶器,本以为早被丫鬟取走,没成想还跟在宋酒身侧。
张仁义想了想,抬手去抓黑棍,要将其取走。
手指触到黑棍,凄厉的惨叫与无数狰狞人脸骤然出现在眼前,张仁义猝不及防被吓到,满脸煞白地后退两步。手一松开,那些幻觉和幻听就消失了。
张仁义听着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些人脸他都见过,正是被药堂私下处决的药炉们,其中有一半人的死都与他有关。
这宋酒果然有些手段,还好她已经被他喂了摧命毒药。
张仁义颇为忌惮地往床上看了一眼,不敢再拿黑棍,恨恨离去。
门刚刚合上,仰躺着的宋酒忽地翻转身体,张大嘴巴手探入嘴里,往舌根处猛地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