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乳交融至夜半
落至他的腰间,既而覆于他的手臂。她掂起脚,有力地赋予他一吻,深深久久地一吻。
她不怕吗?自是怕的。
参政议政不是宴请汇客,极有可能伴随着流血捐躯。
可是,任由议和党猖狂下去,国将不国,她的血脉她的孩儿,能幸福安然地苟活于世上吗?颠覆国土朝政,覆巢之下复有完卵乎?
她用严词与身心编织出的人性铁链,将郎君牢牢地拴在自己心系的阵地。
赵瑷似受到她的情绪感染,复振了汉家男子的雄风气概。在其位,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
降大任于斯人的诸葛亮为克复中原义无反顾,成败交由天命。他一不足弱冠的人,不过因血缘得了如今的地位并无建树可言,又有何好去过于惜命呢?
夫妇二人可谓是胶漆相投,水乳交融直至夜半才熄灯眠去。
金秀秀掐着时间来到驿站,候了两天等来了咸宁郡夫人遣送的步递。
得了些叫手中宽敞的钱款,一行人先是去附近的县采买了一些接近金家漆器风格、并无匠人落款的物件充作店内的摆设。
铺中主要售卖一些常见的用度器物,如盏碟杯具、漆簪、漆镯、漆镜、妆匣子、净手盆,漆玩偶等物。风格皆以喜庆的红艳金彩为主。
更添醒目的是,两摞风格各异的大漆箱子,堆叠在铺子门口,其中一个敞开口置满鲜红的漆器靠立在前,招来了不少行经的人侧脸细观。
金念不解:“姐姐如今喜爱上色泽鲜研热闹些的事物了?”
金秀秀轻叩他的脑袋:“零卖散客,虽绝不能舍弃,可如今生意新开,单单靠此进项必将难回笼钱款。我们铺子紧邻水陆双道,与人备配全箱笼作嫁妆,按套出货,装运也是便宜的。”
金念细思自己跟在父亲身旁习得的三脚猫功夫,有些紧张:“可是货运方便了……我们的铺子里连漆工都不曾雇,如何能应付的得大笔些的生意?更何况除了素髹和简易描绘,我仍是……学艺不精啊。”
吴家夫妻在一旁都不由得笑出了声。
吴家娘子抚着他头:“五郎君,放心吧,四娘子可疼你嘞,怎会将手艺活的重担全押至你的身上?就算接了个较急的单子,我们两夫妻可手造些器,可从临安家中调来货物,也可从四娘子带我们采买的临县铺子中暂调一些。”
金秀秀见他一副想要掌家分担劳务的模样,知他真爱大漆手艺,不由得更心疼他了些:“更何况父母为女儿置办嫁妆,皆是早早备下,并不会赶工期。到时候待弟弟学堂休沐得空,也可与家中搭把手。”
金念终现出几分与年龄相符的淘气模样:“啊……才来此地没多久……念书的事情……不急吧……”
金秀秀拿眼一瞪:“怎的不急?叫你入了学,才好托大伯去寻了族长将你记进族谱中去。虽我们家长留在外,与族亲之间并无诸多往来。可父母亲依旧想将你添补其上,为的是叫你记得,你是个有祖有根的人,上需接先入,更要为后代努力生活。你能继往开来,你,很重要。”
金念本就是懂事非常,听闻此话更是触动颇深。他低语重复着:“我能继往开来,我很重要。”
突然,他从吴家娘子身边扑向金秀秀。本想拥抱她,又觉着自己有些大了那样做有些害臊,只是庄重地向她行了一揖:“四姐姐,即便我于诗书上无甚天分,仍会在学堂中潜心习礼仪。我,定不会叫你们失望的。”
铺子在四人的张罗下,竟真成模成样地开起来了。
金秀秀也很快与周围的婶娘伯母打成一片,打听到了好口碑的夫子,备了汇集芹菜、莲子、红豆、枣子、桂圆、肉干的释师礼,带着金念前去拜了师。
一切稳中向好的时候,最是应警惕运逆转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