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是真的想跑呢
他生性憨直,并未察觉自己失言。
彭母圆着场:“天气还未转暖,菜怕凉。先不叙话了,趁热吃菜。”
四人沉默着用完了饭食。
经历了五六小杯酒下肚,彭父这才略松泛了些:“娘子,你去把儿子的信取来。”
彭母起身找来了彭成寄回的信。
彭父打开信封,拿出交子递给女儿:“这是你兄长与你做的添妆。钱务引虽不甚多,也是他的一片心意。”
彭希孟接过一看,倒吸一口气:“好几贯钱呢!哥哥出门在外,身边如何不留些体己?这钱,我不能要。”
彭父出手压制住女儿的推拒:“收着吧。你兄长出行之时,并未带走家中钱财。这些,应也是他自己挣下的。”
金洵不解:“内兄不是回乡养病么,怎还花心力去营运商业之事?”
彭母道:“说来话长。往后合适的时机,再告诉女婿你。”
金洵乖顺:“嗯。”
彭父又将信件递与彭希孟:“这是你兄长的信,你带回家去,和秀秀侄女一起看看吧。或许信中,有些什么需传达给郡王的讯息。”
“是。”彭希孟接过。
彭母拍着女儿的手:“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头几日是最要紧的,先适应了婚后的生活,再多回家伴我们小住也不迟。”
金洵都做好了留宿彭家的准备:“可是……”
回家不过几步路,秉着重视新妇的原则,金家依旧为此回门日雇了马车,叫金洵装载了许多伴手礼,行着相隔的另一条街道,绕上一圈。
告别父母,彭希孟上车坐定后,金洵这才恍然大悟:“娘子,莫不是兄长没病,而是外出去替普安郡王办事?”
彭希孟不否认。她说:“这是我们自家的秘密,莫与外人去道,图惹祸端。”
金洵转念一想:“我妹妹,难不成也参与其中?一直知情?”
“秀秀聪慧,凡事商议自需她参与其中。”彭希孟道完这句,突然觉得也应顾及到在旁男人的心情:“郎君,我们并非有意瞒你,而是都觉得你自有学业要忙,知这些零碎事对你并无助益。”
“你……你真是!”金洵皱眉甩袖。
彭希孟有些紧张。
“太叫人心疼了。”金洵搂过她:“你只是一寻常小娘子,却被牵扯到杂乱事之中。你也为兄长、秀秀忧心了吧。”
他轻吻上她:“抱歉,我不能给你多的助力。”
彭希孟惊喜一笑,耿直回吻:“你已是足够好,我是真心认定你。”
煞风景的是,路途太近马车太快,很快车就止住步。
彭希孟用力挣脱开金洵,匆匆抹了下嘴拢了拢了发,先行跳下车奔去找金秀秀。
金洵宠溺地笑笑,他是真不介意。
金秀秀正在正厅中看书,见到来人分外惊讶:“三嫂嫂,你怎么回来了?”
彭希孟不禁扑上去和她笑闹:“你还是叫我名字吧。三嫂三嫂地叫我不自在,怕不是那日敬茶时给你包的改口费太多了。”
金秀秀放下《漆经》,笑着躲着她的来击:“是母亲姐姐们教我,莫因你年岁小便不敬重你,直呼你名。”
彭希孟停止玩闹,摸出封信:“罢了罢了。先不说这个。哥哥有来信,我父亲叫我将与你一起查看。”
她展开信纸,与女弟一起看了起来。
金秀秀甚感安慰:“你哥哥依着先前之言,真开始治漆行商了。拿的出给你的添妆不影响铺子的运营周转,说明营生应已稳稳得利,步上正轨了。郡王夫妇得知此消息,定会开心。”
彭希孟嘟哝着:“哥哥真是,尽想着我做什么。自己一年到头在外,竟不知买些东西哄哄心上人,倒真不怕自己的娘子跑了。”
金秀秀忽然认真地望向她:“若我是真的想跑呢?”
彭希孟不甚在意,以为她在说笑:“这是何意?”
金秀秀解释:“你也知道,我们五弟在城中日日叫流言所扰,都不敢去学堂。我想带着他去温州住上一阵子。”
彭希孟也很气愤:“也好。那些嘴碎的人,如今畏着议和党不敢讲征战之事,传些文人风月事也就算了,如今竟还靠编排个小孩造了话本传讲。”
金秀秀继续道:“然后我也想在温州留上几年行商,靠着二姐姐家的水上渠道,做一番自己的事业来。我的亲事颇为波折,三番两次之下我已倦了只被世人视作待嫁女。我想,用金秀秀的名,扬一扬家业,叫世人看看,儿子能做事我也可以。我若同你家提出退亲,你可会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