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盘问是不在乎还是信任?
刚起了大风我没站稳,要跌倒时你哥哥助了我一把。”
篷房里船家的女儿出来招呼他们:“客官,快进来尝尝茶点吧,马上就要落大雨了。”
果真,没一会儿天就开始倒起了瓢泼大雨。
船尾的船工们早已穿戴上了斗笠蓑衣。
两个女孩子磕着船家备的南瓜子。
彭希孟颇好收买不值一惧。
彭成趁机倒出了自己的心中之话:“在太学读满一年且公试合格者才能升至内舍,又复两年修满学分且得优者方能视同出师。我得功名至少还需三年,现下想要娶你归家,又惧使你受委屈。”
彭希孟难以理解他的纠结:“所以呢哥哥,你是想娶还是不娶?”
见未婚夫聊到终身大事,金秀秀并无扭捏逃避之态,手中如常剥着瓜子仁:“彭成,虽是依父母之命定了婚,但你与我双方皆是你情我愿。做真定亲决定的是你,做考学决定的也是你自己。”
彭成略有些慌乱:“我真没有不愿成婚的念头。”
金秀秀与他对视一笑:“你说想护我将来生活得肆意畅快,我又何尝想做拘了你自由的人?我现下从未在意,未来的你是漆匠彭成,还是出师后被赐进士出身的彭成。”
经过方才一个拥抱,彭成不装了。他偷偷在桌下攥住她的手,目光满眼带笑:“嗯。我心中已有答案。”
彭希孟可坐不住了,望着彭成:“什么什么?太学内舍生满师就可得进士出身?那上舍呢?”
彭成被彭希孟盯的不自在:“视同出师的内舍生可选择上舍继续求学,或者直接参加当年科考的殿试。”
彭希孟内心雀跃不已,起身就要去抱金秀秀:“秀秀,以后我们都将会是士人家的小娘子了。”
金秀秀悄悄挥开彭成的手。
彭成对他的亲妹妹有些不满,但又无可奈何。
阵雨很快过去,吃完了桌上的茶点,游船也摆渡回到原点。
彭成驾车将两位小娘子送回家。
路上忽有女子欣喜地招呼:“小官人,彭成小官人。”
彭成如若未闻。
彭希孟探出车门去抢缰绳,替金秀秀打抱不平:“哥哥,有人招呼你,我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小娘子。”
彭成无奈停了车。
金秀秀端坐在车内,静静观着这兄妹两个的动静。
只见刚刚的小女娘上前行了个万福礼:“小女子秀兰,小官人在太平楼设宴时,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彭希孟斜嘴一笑,而后黑着面钻进了车内:“好,真好。太学的生活果然多姿。”
彭成面不改色:“请问小姐今日寻在下有何事?”
听见“小姐”二字,秀兰瞬间红了眼眶。她似慌乱地抹去即瞬而下的泪珠:“那天我遭调戏,幸得小官人出手相助。秀兰今日与您有缘再见,定要前来道谢的。”
秀兰本就风姿绰约,一哭更是有了几分弱柳扶风之态,叫人能跟着心碎。
彭成却未现出一丝的亲和:“当日我纯属管教自家兄弟,小姐请不用记挂在心上。”
秀兰又红着脸,道出了两句交心话:“我入乐籍,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但至今卖艺不卖身。如若下次再有机会遇见,小官人可否唤我一句小娘子?”
彭成直视她,用周围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声说道:“本人粗陋,从无赏花赏乐之品性。请让让,我赶着行路。旁人莫要靠这么近,叫骡马伤着什么地方了。”
众人眼神皆聚焦过来,秀兰只得往后退了几步。
彭成驾车离开。
到达金家门口的巷子,彭成回头欲开口解释。
金秀秀无奈:“我哥哥在太学的言行就交给你照看了。今日所知之事,我这个做妹妹的确不宜开口。”
彭成点点头。
彭希孟惊讶:“你是说,是金洵先去招惹的那女子?”
金秀秀并未察觉她直呼出人名的焦虑:“定是我哥哥见你哥哥新入学府,起哄着要他酒楼做东,才闹出了今日的笑话。我爹爹给他多少月例,我还能不清楚吗?”
彭希孟稍微好受了一些:“也是,金家哥哥就是有心寻花问柳,身边也没有多少银两。”
彭成笑着追问:“你对我都没有盘问?你是不在乎有女子纠缠我?还是信我?”
金秀秀将双手递给彭成,示意他帮扶着下车。
彭成见四下无什么人,直接将她抱下,又帮她抚平了衣上的褶皱。
随着年纪稍长,彭希孟增添了自己都不清楚的心事。她不知为何自己的情绪会低落,只靠在车内,并无心情去关注哥哥和未来嫂嫂的小动作。
“你将问题顺序摆反了。如今缔结婚姻之约,我自是要相信你。但若有一天得知你不再是良配,我也可以做到不在乎。”金秀秀垫脚在彭成耳旁悄声说完话,快步走向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