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所赠之物
四月癸末,官家素服焚香,以太师秦桧为礼仪史,撤下原配懿节皇后几筵。
闰四月乙丑,新立贵妃吴氏为皇后。
此后赵瑷登门彭家漆器铺扑了两次空,问得铺内伙计皆言不清楚少东家的去向。他这才忆起,彭成已入太学学习。
待到休沐日,他便换了寻常的学子装束,戴上高装巾子穿了澜衫,雇了辆骡马车来到太学门口等候。
散学时,士人学子皆出,彭成、金洵、李俣三人并行,样貌着实出挑醒目。
赵瑷远远望见,探出车窗招呼到:“彭成,彭成。”
彭成携着二人上前行礼。
李俣问:“在下李俣,明州人士。请问阁下是?”
赵瑷客气回:“我乃彭家远亲,今日寻彭成因些家里的私事。”
彭成闻此言速速颔首。
李俣因贪玩才落至这外舍,但天资聪颖不输彭成。他扫见他们之态,就知有事不想对外人言,随即找了个借口离去。
金洵差点成了自己不正经的亲戚,赵瑷对他倒也无多防备,唤他一起上了车。
彭成作揖:“不知今日郡王找小民有何事?”
赵瑷形喜于色:“自是有喜事相告。”
金洵难得主动了脑:“小民在这给郡王道喜了。郡王养于吴娘娘名下,如今已能算上是皇后之子了。”
彭成却并未跟着道贺,反言:“郡王何喜?小民洗耳恭听。”
金洵疑惑不解地望向彭成。
赵瑷见金洵之态颇为好笑:“彭成问得不错,皇后得册封之事官家已昭告天下,何须由吾亲来同你们传话。我是,将要做爹的人了。”
今日之车由赵瑷的近侍赁于街市,坐起来颇感颠簸。
彭成扯着金洵行了个大礼:“郡王之子必是文曲行星,人中龙凤。恭祝麟儿平安降生。”
赵瑷笑逐言开:“借你吉言。珍贵的头生儿,不论男女对我来说都是和璧隋珠。倒是你,同金家小娘子成婚时,倒别忘记叫我讨一杯喜酒吃。”
金洵颇有些得意:“也是。待到那一日,我无需再唤你兄长,彭成你便是我的妹夫。”
骡马先将车拉至彭家器铺,彭成却并无下车之意。
金洵惊奇:“兄长,你莫不是因刚才的话想着成婚高兴傻了?怎得到自己家门口了都不下车?
彭成瞪眼回应:“今日我想去你家研习功课,我们相互督促,早些将繁重课业做了。”
赵瑷并不避讳,将彭成的惺惺作态直言戳破:“虽说金家小娘子容貌清丽,但如何能得比过我府上貌若牡丹的咸宁郡夫人?彭小郎君,你若是防着我去金家,现下倒显得狭隘了。”
彭成也无隐瞒之意,从容相对:“《尚书大传·大战》言,‘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我关照这位学府成绩一向末流的学子,也并不是单单因为我信奉助人者可积福。”
骡车行至金家门口,金洵真诚地邀请赵瑷进门稍坐。
赵瑷笑着摆手:“罢了罢了,此回我就不入门了。待送嫁那日,我定要做女方家的好友前来添妆。叫某些人看看,金家的学子背后也是有可靠之人。”他随即笑别。
金洵抱着书匣随彭成入了书房。
金母带着满眼地慈爱望向他们,一边催促着小女儿:“秀秀,还不去厨房沏两杯茶。天气闷热,泡点杭白菊给你的哥哥们消消火。”
时隔数日才见到未婚夫,金秀秀心中自是略有些欢欣与娇羞。她按着母亲的吩咐给书房送去茶水,比起前日里多了些许矜持之态,
彭成叫住转身要离开的她,说了两句话:“咸宁郡夫人郭氏有孕了。”
金秀秀毕竟还是闺阁少女,听他言此有些尴尬。
彭成紧接着道:“普安郡王如今开口向我们讨杯喜酒吃。我才入学功名还无望,提议婚事深知委屈了你。但我同样怕变数太多,不想再等了。”
金洵在一旁揣摩着幼妹的反应:是会娇羞奔走?还是会娇嗔地假意推托说不愿意呢?
没想到,金秀秀直视着彭成回:“我于你考学之上并无执念。既由父母之命定下终身,早一些也是无妨。”
这是她终身的大事,自是有资格表态说上两句。
彭成得了确定的答案,随即冲向金洵拥抱起他。
金洵挣扎万分:“你莫要碰我啊!恶心死了!!”
金秀秀退出书房后随即告诉金母彭成之言。
金母这才知道,彭成之前的婉拒并非是于婚事时间过急的犹豫,而是忧心普安郡王的阻拦。她笑着拉过女儿的手:“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兜兜转转竟还能到一起去。可见真是天赐之缘。”
果不其然,彭母次日就带着长长的聘礼单子来与金母商议。她是第一次经历儿女婚嫁,与经验已是丰富的金母自是不同,力求要将能给新妇的都不落下。
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