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丽:“这么明显?”
司机不太确定:“长得有点像,你是她阿姨还是姐姐?”
傅小丽挑眉:“我是她妈。”
“哎哟,你太会保养了,真看不出来。”司机顺着话往下聊,“那你们是孩子放暑假,出去旅游了刚回来?”
“什么旅游啊。都十几年没见了,她爸发神经非要让她到宜林上学,又不肯亲自送过来,我只好来高铁站接她了。”
黎月转眼看着傅小丽。
女人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这番话不适合在陌生人面前坦然地说出来,更不适合让女儿听见。
司机也没料到这一茬,扭头看了眼神情淡淡的黎月,又扭回去调大电台音量。
车里气氛变得微妙。
只有傅小丽浑然不觉,从皮包里拿出手机给朋友发语音,相约过两天去美容店。
黎月把脸转向窗外。
宜林和许多小城市一样,靠近高铁站的地段多为崭新的高层住宅,再往前开一阵,旧时光的印记逐渐厚重,低矮的楼房林立在马路两侧,各家店铺大声播放揽客的广播,入耳满是嘈杂。
但沿途树很多。
树干高高耸起,枝繁叶茂的树冠沉沉往下垂,沿着起伏的地势,往城市灰蒙蒙的底色上泼洒出大片大片的绿。
因为这些绿,黎月的心情总算往上扬了扬。
没过多久,出租车驶过一座桥。
“你们在春水街哪里下?”司机问。
傅小丽答了一家快捷酒店的名字,下车后,她没去前台登记,直接带黎月坐电梯上楼,拿出一张房卡刷开尽头的门。
里面是间大床房。
傅小丽说:“你今晚就住这里,饿了吗?先把行李放下,出去吃晚饭。”
黎月从刚才就盘旋在心里的问题,终于没忍住:“为什么住酒店?”
而且在她来之前就早早开好了房间。
傅小丽一路轻松的态度总算有了点变化,抿抿唇说:“我现在住在男朋友家。”
“你没跟他说我要来?”
“说了,可他前一阵出差了,要等明天才回来。”傅小丽叹气,“毕竟不是我的房子,按道理你应该先正式跟他见一面,再搬进去,对吧?”
黎月没说话。
有点拿不准,该先惊讶傅小丽有男朋友,还是该先惊讶原来傅小丽也懂人情世故,只是这份小心没放在她身上而已。
她低了低头,心里漫上一阵说不清楚的感觉。
静了片刻,黎月说:“我今天有点累,不想吃晚饭。”
“好,那你先休息吧。”傅小丽没有强求,拉开房门,“明天晚上跟你余叔叔吃饭,到时候我来接你。”
余叔叔。
房门关拢,黎月倒在床上想,从决定到宜林读高三已经一个多月了,她直到今天才知道还有个余叔叔的存在。
黎卓知道这事吗?
她有心想问问,念头一转,又觉得没必要。
有些话说得太直白就没意思了,蒙在鼓里,还能留条自欺欺人的退路。
-
黎月本来没想睡觉,可等她再睁眼,房间里一片漆黑。
她起来洗了把脸,决定下楼吃点东西,宜林是她将要生活一年的地方,无论未来糟糕成什么样,早晚总要面对。
到了楼下,她跟前台打听:“你好,请问附近有推荐的饭店吗?”
“这么晚都关门了,我们这里有泡面,你吃吗?”
黎月摇头,今天在高铁闻了一路的泡面味,她实在不想吃。
前台忽然想起来:“东桥那边有个卖烧烤的,你可以去看看,不过不知道今晚出没出摊。”
“东桥?”
“就是路口那座桥,很近的。”
黎月对白天出租车经过的桥还有印象:“知道了,谢谢。”
离开酒店,她才发现这里有多落后。
晚上十点多而已,换作在庆川正是夜生活刚开始的时候,可眼下周围只有零星路人,还一个个行色匆忙地往家赶。
而且外面很热。
不是白天那种爆晒的热,而是另一种水气弥漫的闷热。
她走在空旷的街道,分不清这种潮湿感,到底源自旁边那条湍急的河流,还是夜雨将至的气候。
周遭湿漉漉的空气让她不太舒服,导致她看见桥边昏黄路灯下有一群人时,脑子没转过来,下意识认为那就是酒店前台说的烧烤摊。
直到离人群只有两三米远,才发现不对。
但已经晚了,她刚停下脚步,那群人就齐刷刷转头看着她。
确切来说,应该是两群人。
左边只有两三人,全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模样,有人手里还拿着篮球。
右边人数要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