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终年不西顾
客舍高楼,客房空空。
因李温挑拨之故,二人前夜并未同宿。
萧楚瑜想着白日的事,一夜未眠,仍旧没能理清思绪,到了翌日早晨,本着习惯,敲响了陈玉涵的房门,却未听到任何回应。
他心下腾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当即推开房门查看,只见当中空空如也,已无一人。
“玉涵……”萧楚瑜急忙转身下楼,向店内伙计询问,却没有一个人说曾见过陈玉涵离开。他心下惶惶,无计可施,来不及收拾行装便奔出大门外,四处找寻。
好几个时辰过去,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萧楚瑜颓然跪地,忽觉心下阵痛,难以自抑,不自觉便捂着胸口,蹲下身去,眼前忽地一黑,失了知觉。
浑浑噩噩间,他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等到醒来,已然置身于一家病坊之内,身旁还有一位老医师,正背对着他,逐个拉开药箱拣药。
萧楚瑜蹙紧眉头,坐起身来,正要说话,却见房门被人推开,走进一个人来,竟是凌无非。
“怎么是你?”萧楚瑜愕然。
“老先生,他怎么样了?”凌无非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向那老医师问道。
“郁结于心,稍加调理就好。”老医师拣好了药,简单包好扎上草绳,上前递给凌无非,道。
凌无非一言不发,接过药包,随手丢到萧楚瑜怀里,便转身要走。
“我有话想问你!”萧楚瑜翻身下榻,唤住他道。
“你想问什么?”凌无非淡淡说着,微微偏头,只用余光扫了他一眼,便迅速转了回去,“我若回答你,你不会也刺我一剑吧?”
萧楚瑜闻言,一时语塞,半晌,方长叹一声,低头认真道:“是我一时冲动,想试探她……对不住。”
“你对不住的不是我,是她。”凌无非目送老医师走出房门,方回转身来,抱臂倚门,面无表情望着萧楚瑜,道。
“我只想确认几件事,”萧楚瑜道,“玉涵的身世……”
“与她说的一样,毫无出入。”凌无非道。
“那我父亲又是否……”
“他受薛良玉威胁,杀了陈光霁,”凌无非道,“许是因为愧疚,又或是其他缘由,将陈姑娘收为义女,养在身边。”
“此话当真?”萧楚瑜瞪大双眼。
“当真,关于此事,他与薛良玉之间还有书信往来。”凌无非道,“不过因为一些意外,书信已被毁了。”
萧楚瑜愕然。
“其实这样也好,免得有损冷月剑清誉。”凌无非道,“毕竟,他也不是主动为之。是他先擒了李温,交由薛良玉处置,却被薛良玉掉了包,事后又威胁萧辰,若不杀陈光霁,黑锅便是他的,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萧楚瑜闻言,两手攥紧了拳,胸中郁气无处抒发,只能强忍下来。
“我看你内息虚浮,武功还没练好,为何不肯留在韦叔那里?”凌无非问道。
“我不知危险何时会来,不想拖累师父。”萧楚瑜阖目,黯然说道。
凌无非听了这话,淡淡一点头,转身走出房门。
他沿着回廊,走到前厅,见沈星遥坐在柜台前,正伸出一只手,让医师诊脉,便即走上前,关切问道:“你有哪不舒服吗?”
“就是想看看,上回伤得那么重,会不会留下病根。”沈星遥盈盈一笑,“怎么样,萧公子没事了?”
“好得很,死不了。”凌无非一听见萧楚瑜的名字,脸色立刻拉了下来。
沈星遥扑哧一笑:“你还记着上回那一剑呢?”
“我不该记得吗?”凌无非蹙眉反问,“他有什么资格为了几句实话就刺伤你?要不是冷月剑这名号份上,我一定……”
“好了好了,不要置气。”沈星遥拉过他一条胳膊,摇了摇,道,“他的反应,不过人之常情,没什么说不通的。”
凌无非见她如此大度,心下更是对萧楚瑜的行径感到不满,始终皱着眉头,难以舒展,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无奈之下,他只好转过脸去,冲那正给沈星遥把脉的医师问道:“把这么久的脉……她不会真有什么毛病吧?”
医师摇摇头,松开诊脉的手,道:“还真是稀奇,姑娘这脉象好得很,完全不像受过伤的人。”
“当真?”凌无非将信将疑。
“这还能有假?”那医师说完,便转身走了开去。
凌无非盯着那医师的背影消失,眉心仍旧蹙在一起。沈星遥见了,当即伸出双手,按在他眉心揉了揉,道:“好啦,既然人都没事了,我们也该走了,不过……是不是应当把萧公子送回韦前辈那里?”
“他又不是没长腿,随他去。”凌无非道。
“可你就不好奇吗?他明明是和玉涵一起离开的,现在却只剩下一个人,万一……”
“她不会再出现了。”萧楚瑜的话音从她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