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又入虎口中
春草伸出手来,将一只青瓷小盒递给他道:“夫人见你脸上有伤,让我把这个给你。”
凌无非不禁愣住,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那位所谓的“夫人”到底什么模样,他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我的伤已结痂,不必再用药了。”
“这不是给你治伤的药,用它是为了不让你脸上留疤。”春草翻了个白眼,道。
凌无非下意识摸了摸下颌已结痂的伤口,笑道:“没伤在正脸,平时也看不到,不必了。”
“不识好歹。”春草转身便走。
凌无非见她突然发怒,虽不明白缘由,也并未在意。随即回身望向园中辛勤劳作的佣工,却瞥见一名老者蹲在不远处锄草。而这位老者,却并不在昨日招揽来的佣工之中。
老者锄完杂草,本待起身,却忽然捂着后腰栽倒下去。
凌无非见状,连忙奔上前去搀扶。老者颤颤巍巍站稳了身子,扭头瞧见是张生面孔,先是愣了一愣,等回过神来,对他点头谢道:“真是幸亏有你啊,年轻人。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真是……”
说着,老者双手扶腰,伴着咯吱咯吱的骨节摩擦声响勉强站稳身子,在凌无非的搀扶之下,走到一侧回廊的石阶前坐了下来。
老者看了看凌无非身上的粗麻短衫,又看了看园子里与他一般穿着的佣工,恍然道:“你是同他们一块儿来的?”
“是。”凌无非点点头道,“您年纪这么大了,还要做这些粗活吗?”
“哎,活总要干的。”老者摆摆手道,“我在徐家这么多年,哪一天闲过?”
凌无非听罢点头,没再说话。
“哎,小伙子,”老者拉着他道,“看你年纪这么轻,还没成家吧?”
“没有。”凌无非摇头道。
“那可有定过亲啊?”老者又问。
凌无非听了这话,蹙眉想了一会儿,略一点头,道:“算是……有吧。”
“你啊,年纪轻轻,哪里不好去,偏到这儿来。”老者说着,已然站起身来,拍了拍他肩膀,一面说着“早点走吧,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一面起身拿起铁锤,回到园子里。
徐家园林广阔,等到下午,其他的家仆陆续也都加入了修缮的佣工中。凌无非虽未做过这些粗活,但也非那娇娇弱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公子哥,经由老练的佣工带着,很快便学会了修缮所需的活计。
一日劳作下来,满身大汗淋漓,衣裳湿哒哒地贴在身上,那些佣工倒是不在意,光天化日把衣裳一脱,翻过来再穿身上,也不管那冲天的汗臭,草草扒几口饭,回屋倒头便睡。凌无非可受不了这些,便又去了澡堂清洗,换上洗晒干净的旧衣,方才回往房中。
谁知他走到门口,还没进屋,便被等在附近的邓管事唤住。
“小白啊,你随我来。”邓管事满脸堆笑,冲他招手道,“主人家说,这里拥挤,住不下那么多人,另外给你安排了住处,随我来吧。”
凌无非听到这话,心下疑窦丛生,却也只能跟上他的脚步。
邓管事将他带进了另一间院子里,院内靠北是一幢三层小楼,南侧还有两间屋子。
“请随我来。”邓管事说着,便带他走进北边一间小屋内,道,“就是这里了。”
凌无非打量一番这间屋子,只见当中陈设风雅,墙上还挂着书画,显然不是给下人住的,于是问道:“你家主人,真的让我住在这里?”
邓管事一点头,道:“公子说,阁下相貌,像极了他一位好友,因此一见如故,才做了这番安排。”
“好友?”凌无非眉心微蹙,疑惑不已。
“不错,那位好友已然仙逝多年,”邓管事道,“想是看见阁下,心有感怀。”
凌无非恍然,微微颔首,心下却越发疑惑,等到邓管事出门,方坐下身来,仔细观察这间屋子。他虽说不明白缘由,却越发感到这徐家宅院里,似乎藏着不小的秘密。
雨季云多,到了夜里,浓云遮住星月,丝毫没有光亮,凌无非点亮一盏铜灯,拉开房门走进院里,见四下无人,便提着铜灯,走到那幢三层小楼前。
小楼的大门上了三把锁,其中两把是铜锁,另一把是铁锁。
当中最为老旧的,便是那把铁锁,上头覆满锈迹,显已在门上挂了多年。可这幢小楼从外观看来,却如新建的一般,就连木格中所嵌的铜钉都是新的。
徐家宅邸,占地足有二三十亩,显然不是小户人家,又为何会用一把老锁来锁新楼呢?
凌无非颇为不解,正想翻起那把铁锁仔细查看,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便即回过头去,却见徐承志不知何时已走进小院,面带微笑站在他眼前。
“公子。”凌无非躬身施礼。
“你喜欢这幢楼?”徐承志抬眼瞭望小楼上层,眼中隐隐含着欣慰的光。
“这倒没有。”凌无非道,“只是觉得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