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早就说了女儿有自己的主意,你偏不信。县令又怎么了?只要女儿喜欢,当什么官不都一样!”
“说得轻巧,你真舍得让女儿去那么远的地方?就凭县令那点微薄的俸禄,女儿得吃多少苦!”
“舍不得也没办法,谁叫女儿喜欢?难不成你还能把女儿绑起来不成?”
“我不管,反正我就这一个闺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
……
沈知锦是被一阵争吵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素色纱幔,纱幔后点点烛光,仿佛萤火跳动。
她愣了愣,觉得这景象有些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脑海中逐渐浮起的最后画面,是自己在边境的战场上,躺在一片血泊中。
“大概这就是阎王殿了……”她喃喃自语,伸手轻抚小腹,歉疚道:“对不起啊,还没出生就让你遭这种罪……嗯?”
小腹那里被扎了一刀,按理该留下深刻的疤痕,可此时却十分光滑,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她迟疑了一下,不确信地掀起手臂的衣服,那边原本布满疤痕,此时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怎么回事?
她正在狐疑,耳边突然一声惊叫:“小姐!你终于醒了!”
“清规?”沈知锦讶异道,“你怎么在这里?”
“小姐!”那叫清规的丫头急急跑过来,盯着她上看下看,忧虑道:“你怎么说起胡话了!”
沈知锦呆呆看着她,满眼不可置信。
清规是她的贴身丫鬟,年幼时就跟在她身边。她出逃那天,清规泪流满面劝了很久,最后还是顺着她的心意,替她打了掩护。听说因为这件事,清规还挨了好一顿责罚。
后来她父母先后离世,哥哥下落不明,清规也不知所踪。沈知锦一直以为自己不能再见到她,谁料一觉醒来,清规竟出现在自己面前。
“小姐,你可别吓奴婢。”清规焦急道,“你若是真喜欢许公子,与老爷夫人好好说便是,何必因此绝食呢!伤了身体可如何是好!”
绝食?
沈知锦想起来了,那年她即将及笄,爹娘想替她相看,她却说自己已有了心上人。爹娘一听许景彦要去外地上任县令,当即表示反对,自己因此大闹一场,扬言若不同意便绝食明志。
可这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
沈知锦愣怔半晌,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这双手细嫩光滑,没有任何茧子和伤疤,仿佛从来没有握过剑一样。
十四岁的她,就是这样一双手。
沈知锦猛然抬起头:“清规,现在是什么年头?”
“小姐……”清规担忧地看着她,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这样问,“当然是隆武三年呀。”
沈知锦脑中“轰”地一声。
隆武三年,她离家出逃那年!
沈知锦抬头看向这间卧房。是了,难怪她觉得熟悉,这里是她曾经的闺房,是她整整七年都没有回来的地方!
她回来了!
门外传来一阵争吵声,沈知锦猛地站起身,踉跄冲了出去。
门外,沈夫人姜时今正扶着墙,斥道:“沈沿方,阿锦是你女儿!祁县是什么地方,离京城十万八千里!你倒是真舍得!”
“那还能怎么办!你也听到了,女儿非他不嫁!”沈沿方黑着脸:“若是姓许的敢亏待阿锦,我铁定饶不了他!”
“反正我不同意!”姜时今颤着声音:“祁县那么远,寄封信都要大半年,女儿要是受了委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怎么舍得!”
“那你就舍得她绝食么!”沈沿方抄起桌上的茶盏,猛灌了几口茶水:“若连自家闺女都护不住,我还保什么家护什么国!”说着,他愤怒地扬起茶盏,眼看就要摔向地面。
“爹!”沈知锦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一把抱住沈沿方:“爹!”
她的声音不似从前清亮,带着明显的哭声,包含了无尽的委屈和沧桑,听得在场几人俱是一惊。
“阿锦……”沈沿方手足无措,想安慰她却又无从下手,只好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背,像哄小孩似的哄她:“阿锦不哭,你要想嫁……要真这么想嫁……”
“爹,阿锦不嫁!”沈知锦忍住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水,定定地说道:“女儿不喜欢许景彦,女儿不嫁。”
“你说什么?”这下不止沈沿方愣了,姜时今也愣住了:“你不是……特别喜欢他么?”
沈知锦深吸一口气,忍住将要汹涌的泪水,正色道:“爹,娘,女儿认真想过了。感情之事强求不来,强行求取只会耗尽心力,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之前是女儿一时糊涂,以后女儿自当听父母教诲,谨遵父母之命。”说罢,沈知锦深深行了一礼,姿态是前所未有的诚恳。
沈沿方和姜时今这才放下心来。姜时今悄悄抹了把眼泪,拉住沈知锦的手不住地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