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心
钓个鱼非但没能静下心来,反倒把人整抑郁了,这便是孟瑾年一个时辰后过来看到的结果。
孟瑾年对此十分不能理解,问景行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景行说没有,就连鱼饵都没换过。
听闻此话孟瑾年捋起袖子,一副想动手的架势,“你居然好意思说出鱼饵都没换过这种话?就这么坐在树上看一个时辰也不去关心一下,怎么当兄长的?”
“我这个当兄长的负责护她安全,至于哄她开心,是你这个未婚夫的责任。”景行说完拍拍孟瑾年的肩膀,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他脚下一顿,没有回头直接丢出一句话:“她因何愁眉苦脸,你当真不懂吗?”
烈阳刺眼,话刺人心,孟瑾年微微蹙眉,“你想说什么?”
景行嗤笑一声,转过身,目光却投向不远处的草棚,“我什么也不会说,权看她的选择。”
想起出来前顾长卿的提醒,孟瑾年鬼使神差地问:“倘若她选择退婚呢?”
景行望向孟瑾年,沉声道:“那我便带她离开齐云。”
身量不相上下的二人相对而立,一个眼神一如既往的沉静,一个面容少见的冷峻,无形中两道截然不同的两种气场碰撞在一起,谁也不肯退让。
“天下将乱,你能带她去哪?”
“大梁。”
“看来你早有打算。”
“不错。”
“你以为她愿意跟你走?”
“小侯爷莫不是忘了,她当初已随我回到浔阳。”
“今时不同往日。”
“我是她兄长,你呢?没了那一纸婚约,你不过是个外人。”
好一个外人!孟瑾年着实被这冷言冷语刺得不轻,他把人当朋友当兄弟,人压根没当回事,可不就是拿热脸贴冷屁股?
就在出来前,顾长卿劝他为景行谋份差事,不能放任景行继续待在阿颜身边,他还坚信景行别无他心,此刻就挨了好大一个耳光!敢情景行早就在谋划拐走阿颜?还去大梁?那种苦寒之地阿颜如何待得?
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生在将门身份尊贵的小侯爷,岂能容人一再挑衅,“倘若我不放她走,你要与信远候府乃至整个齐云为敌不成?”
“是。”景行回得从容不迫。
这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让孟瑾年怔了半晌,甚至怀疑自己听力有误。
景行当自己有顾长卿那样的能力还是有天眼阁那样的势力?竟连信远候府乃至整个齐云都不放在眼里?
“你哪来的底气?”孟瑾年语气里三分质疑七分嘲讽。
景行则一脸漠然,“小侯爷大可一试。”
孟瑾年深知景行向来言出必行,从不无的放矢,不过又清楚景行的底细,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他究竟有何底气说出此等狂悖之言。
可话说回来,他和景行即便做不成朋友也不能交恶,毕竟景行是阿颜亲口认的兄长。
权衡了一番利弊,孟瑾年缓和面色,决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景行,我早已拿你当自家兄弟,相信你也同样真心拿我当朋友对吧?想必阿颜也不愿见到你我为了她而闹得反目——”
然而景行软硬不吃,不耐烦地打断他:“小侯爷身份尊贵,我不过一介草民,哪敢高攀?”
他这一口一个“小侯爷”叫得无比讽刺,且被讽刺得莫名其妙,孟瑾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噌”一下又窜了上来,气冲冲道:“自始至终,我从未拿小侯爷的身份对待过你吧?你若瞧不起自己或瞧不起我,大不了咱俩往后见了面各走一边互不搭理,可你要拆人姻缘未免太缺德了吧?”
景行寸步不让:“你的姻缘如何来的你最清楚不过,若非仗着你小侯爷的身份,你——”
话到一半急急掐住,景行脸色由阴转晴,反应也极快,一把搂住尚处于茫然之中的孟瑾年转了个身,朝正往此处走来的叶颜笑着挥手打招呼:“阿颜,不钓鱼了吗?”
孟瑾年也笑了,不过是气笑的!何谓“影帝”他可算见识到了。
还有,他早就发现了,景行有两副面孔,在阿颜面前是好兄长,要多温和有多温和,百依百顺!在阿颜以外的人面前要多冷酷有多冷酷,刻薄无情!
回搂住景行的肩膀暗暗使力捏了一把,孟瑾年对他笑出八颗牙,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景行同样捏住了他的肩胛骨,且比他使的劲儿还大!
他俩在叶颜走到跟前时不约而同松开对方,一个接过她手里的鱼竿,一个接过她手里的空木桶,各站一边。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叶颜一脸了然,“你俩又打架了?”
两人异口同声答“没有”。
孟瑾年瞟了若无其事的景行一眼,转头从容问叶颜:“阿颜想不想去划船?”
叶颜自不会拒绝,问景行要不要一起去。
孟瑾年抢在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