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者
周国,贺州浔阳城。
慎法司大厅里,所有被解救出来的受害者齐聚一堂,多数姑娘因获救一脸雀跃,也有因脱离苦海喜极而泣的,还有少数已被糟蹋过的女孩则一脸麻木,双眼呆滞无神。
这些受害者里,数叶颜最打眼,别的姑娘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她却白白净净衣着光鲜,姿态从容不迫气定神闲,给人一种凤立鸡群之感。
姑娘们接连被传进询问室,登记姓名、年龄、家庭住址以便送她们回家。
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不愿去,差点一头撞在石柱上,被眼疾手快的司役及时拦了下来。
那小姑娘啼哭不止,说这样回去会被村里人嘲笑一辈子,还令家门蒙羞,她在家里本就不受待见,这下家人定不会要她了,倒不如死在外面算了。
古代的女子将贞洁看得比自身性命还重要,遭遇此等不幸,被人同情的同时还会被各种闲言碎语攻击,以后恐难嫁人了,要么只能低嫁,在婆家也抬不起头。
而女性在古代只是弱势群体,大多依附男人而活,嫁不了人这辈子也就毁了,难保会遭家人嫌弃。
事实就这么残酷,无力改变。
一群女孩子围着那姑娘劝了好半天,劝着劝着一个个也跟着掉眼泪。
她们的下场又好到哪去呢?
即便未失贞,可离家那么久,谁会信呀。
若能开口说话,叶颜倒想帮这些小女生做一下心理疏导,可惜她现在是茶壶里煮汤丸——嘴上倒不出来。
一时间,慎法司大厅里像在举行追悼会,惨哭声一片。
最终,司长大人现身镇场,承诺不想回家的姑娘慎法司可帮忙在浔阳城里安排生计,想回家的慎法司也可帮忙证明她们并未受到侵害,这才安抚住一群小姑娘。
临走前,司长大人特地看了叶颜一眼,还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叶颜被这举动弄得一脸莫名,心想难道司长大人是对她的不哭不闹表示赞许?
直到最后叶颜才被传唤进询问室。
“姓名?”司吏问她。
叶颜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姓名。
“年龄?”司吏继续问。
叶颜写上“十八”。
管他呢,反正她又不确定自身确切年龄,去年十八,今年也十八,最好年年十八。
“家在何地?”
提起家,她心里一阵黯然。
临江回不去了,其它地方也不了解,她现在还能去哪?
去孟瑾年那?
可她如今这样……
见她迟迟不落笔,一旁负责记笔录的文役凑到司吏耳边低语几句。
司吏面露了然,转过头来对叶颜温和笑起来:“姑娘不必惊慌,若实在想不起来,不如先去慎法司后院稍作歇息?”
嗯,的确需要时间打算一下。叶颜点点头,在纸上写下“多谢”二字。
司吏站起身,领着她去往慎法司后院。
与恢宏气派的大堂相比,后院显得朴实空旷多了,除了几棵品种高矮不一的树之外再无多余花草,西墙一角有扇后门,另一角则摆放着各种训练用的设施器具。
院子中央的大槐树下有张大石桌以及数个石墩。
南北两侧各有一道月门,石板小径延伸而入,司吏领着叶颜穿过北侧月门进入偏院,偏院里有一排排屋子,外观大小相差无几,叶颜猜测此处大概是慎法司的职员宿舍。
果然,来到一间屋子前,司吏顿住脚步回身对她道:“这是景行的住所,眼下他人在医所养伤,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住,姑娘在此暂作歇息可好?”
听这话不像“暂作歇息”,倒像安排她暂住在此?
别的姑娘也有这待遇?
不管如何,能有个落脚点就好,原先还担心慎法司将她往外一赶呢。
叶颜点点头以示同意。
推门而入,司吏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神态敦厚,“屋内简陋,姑娘莫嫌弃,如有需要可去院里喊——”想起姑娘口不能言,他懊恼地拍了自己嘴巴一下,一脸歉意,“一时忘了姑娘……实在对不住。”
叶颜赶紧笑着摇头表示无妨。
“那……姑娘若有需要便写下来,交给我或司里其他人都行。”
见姑娘点头,司吏又问她当下有没有需要的,叶颜比划几下,司吏反应极快,为她找来笔墨纸砚。
“景行伤势如何?”叶颜在纸上写道。
“还好还好,没伤着要害,也就流了点血,养几日便好了。”
还好?养几日便好了?都伤到昏迷不醒了!都住院不能回来了!敢情在这些人眼里只要没伤到要害就是还好?
叶颜不大放心,又在纸上写:“能否带我去看他?”
于情于理她都该去探望一下景行,向他道谢以及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