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温酒把最后一栏酒药撒上陈曲放到发酵架上,检查起前几天做的酒药来,仔仔细细检查完,她下了个结论,“永春伯做的第一批酒药就已经很有样子了。”
池行半懂不懂亦步亦趋地跟在温酒身后,手里拎着两个刚才带酒药进来的大木桶,两人往外走,影子都有种诙谐感。
“姐姐,你是就学这种酒的酿造吗?”两人走到酵房外,池行凑上前问,“感觉你对它很熟悉。”
“暂时是的。”温酒指了个地让池行把木桶放过去,自己走到水缸边上舀了两碗水,“其他的都学的差不多了,只差时间把它们刻进我的生命里了。”
“酿酒也有童子功这种说法吗?”
温酒一愣,不确定地说道:“或许有的。”
“那姐姐你一定是最厉害的那一批吧!”池行把水龙头打开牵着水管放进木桶,跑到温酒身边端起一碗水喝。
温酒又不确定道:“应该是的。”
毕竟能和她交流的人只有各类酒艺最年长的传承人,她亲切地叫师父;再后来掌权WenS了一段时间后身边的人又换成了各大酒企的人,大家带着面具,谁也不愿意承认谁高人一等。
但和她同辈的人……她是真的没做过这种对比。
两人沉默了一会,温酒忽然想起来了件事:“永春伯的酒药一共七批,马上就做完了,你如果要拍摄的话是不是最好早点进行取材什么的?”
“嗯,考虑到剪辑的话素材肯定是越多越好,那我明天就把相机什么的带过来。”池行感慨道,“我现在还觉得像在梦里。”
那边木桶已经接满了水,池行把碗放到水缸上跑过去把水管放到另一个桶里。
“怎么?”温酒瞥了他一眼。
“很多啊,比如遇见你,让我能够成功地拍摄!”
池行的断句有一点奇怪,温酒没多做他想,点点头:“那我下午教你做酒药吧,然后明后天你拍摄的时候多看看,最后一天我单独负责一批的时候会从备料开始,到时候就可以有拍摄经验一些。”
永春伯和邵婶回来的时候池行已经生好了土灶的火,温酒也洗出来了邵婶早上从地里摘来的菜,两人研究着酒院的构造预设着打光,聊得不亦乐乎。
饭桌上温酒把完整的“复兴计划”讲了个大概,听得池行热血沸腾,连不懂运营的邵婶都觉得未来可期起来。
下午,镇上有集,永春伯带着邵婶出去,温酒就教池行基本知识。
温酒爱酒,很爱,毋庸置疑。
但她不喜欢和别人普及酒的知识,尤其是手酿的知识,但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原因,只不过是WenS不需要而已。最初接受WenS的时候她就和金卓吐槽过,她在WenS就很像一个哑巴给一群瞎子指路,手忙脚乱了半天,没有一点用。
但很奇怪,今天她说得出奇的多,可能和池行普及这些事并不是一个苦差事。
她忽然想到一个很适合自己的比喻——给瞎子数河灯。
她要让不知道黄酒这些古法酒的人都知道有它们的存在。
“喂。”她叫正对着一缸米粉犯难的池行,斟酌着开口,“三也千千?”
后者迟疑着转头,帅气的脸庞上还带着对拌料操作的不解:“叫我吗?”
“没有别人了。”温酒说,“你知道陆小凤吗?”
“《陆小凤传奇》?”池行更疑惑了,“知道一点,没具体看过,怎么了吗?”
“没什么,知道他和花满楼就行,我就是忽然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和你聊聊天。”温酒过去拿起工具示范了两下拌料,又把工具交还给他,“我觉得我在做和他一样的事情。”
池行越来越听不懂了:“谁?”
“陆小凤。”温酒说着,缓缓走到树下,摘起草帽挡住脸,斜斜靠在树上,慢悠悠地说,“给瞎子数灯呢。”
池行一脸茫然:
她骂我吗?
我应该追问吗?
我还是乖乖拌料吧……
温酒埋在草帽下的脸上浮起笑容,安心地眯起眼享受着蝉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