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
公主晒笑一声,笑面虎似的,亲自躬身将人家扶起来,尚书夫人摸不清公主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喏喏不敢再言。
“行了。”公主大发慈悲地挥手,“下去吧。”
尚书夫人才松了一口气,听公主复喊“等等”,顿时又觉心如死灰,公主显然刻意为难,怎会让她们轻易离去。
果然,公主悠悠开口,问道,“不知夫人请教的是哪位高僧,竟能算得出女郎命定之人的生辰八字?您知道,长安城久传本宫克夫,若真有这样的高人,岂不解我燃眉之急?”
此话一出,尚书夫人脚下发软,哪有这样的高人,可公主已不愿听她多言,广袖轻挥,给足她们时间,“三日之后,本宫愿往光明寺会一会这位高僧,夫人府上忙碌,届时便请崔娘子陪同吧。”
崔娘子爱慕谁不好,却偏生要看上裴五郎,虽说崔尚书是坚定的皇党派,然观崔娘子十七而不嫁,可见独女受宠,哪日真让她嫁给了裴五郎,崔尚书难免靠拢裴氏,阿兄可谓一败涂地。
长安渐渐回暖,日头也渐渐长了,众人待到霞落,也纷纷告辞,裴五郎愿往公主这儿辞别,公主却正听曲儿听得高兴,隔着帘子摇头让他不必多礼。
可怜裴五郎期待了几日,又忙了一整天,却只远远见了她一面,连一句话都没说上。
乌金西坠,棠梨院黯淡沉寂下来,春寒风冷,公主同白羽公子饮罢两杯,却觉得有些热了。
白羽虽不如薄晏那般有情致,但眉目清秀,琴艺更佳,也堪一用吧,公主酒后轻佻,玉指在他腹间按了按,满意点头,不错,还挺结实。
“殿下!”
清倌儿受了这些,委屈得眼圈儿都红了,公主正好这一口,瞧了心里痒,奇怪,上回见他,好似没这般爱哭呢。
公主招手喊来了薛贞,交待道,“早些去把江朝的生辰八字要过来,顺便将我有意撮合他与崔娘子的事儿透露过去,别太过刻意了。”
薛贞明白公主的计谋,又问,“那苏世子的八字…”
公主摇头说不必了,“崔家不会让女儿嫁给苏晋轩,他俩的八字必定不合,你就着差不多的年数编造一个便罢了,这会子指不定裴近和盯着呢,咱们和三州世子也不必过于亲近了。”
“去办吧!”公主挥手让薛贞退下,随手揪住了白羽公子的衣襟,眼波如媚,问道,“来之前可饮过药酒了?”
白羽抿了抿唇,看了旁边的并桃一眼,说道,“回殿下,饮过了。”
伺候公主自然要做好万全准备,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只怕是难逃一死。好在如今公主没有其他面首,白羽不必担心被他人之过牵连。
白羽声线清脆明晰,倒和澜音有几分相似,公主很满意,挽着他的手转到屏风后头去了。
屋子里点起了琉璃花苞灯,君竹三碟屏风上影子明明灭灭,克制而压抑的喘息传过来,并桃很有些羞赧地背过身去,望着案几上的一方沨沨作响的水磨景砚发愣。
“殿下!”一声急切的呼喊,只见连竹匆匆忙忙掀了帘子闯进屋子来,屏风后边呜咽声顿消。
并桃忙把连竹拉住,往里间看了一眼,低声道,“怎这样莽撞!”
公主还来不及生气,却转念一想,能让她的大青衣气都没喘匀就闯进来的,想来也没有第二人了。
李桑柔惊讶不已,一脚蹬在白羽的肩上,把人掀下去了,她坐直了身子,问道,“是大都督来了?”
白羽喘了一口气,垂下眼睛开始抻衣裳。
这下连竹有时间喘气了,连连点头,“回殿下,正是,大都督已经到院门外了。”
大都督的六合靴踏在青砖上无声无息的,这边还没来得及把人藏起来,前者已掀了帘子,直接踏进了内室,阴鸷幽灼的一双眼睛狠狠地盯在白羽那半遮半掩的纱衫上,恨声问公主,“昭阳!你究竟在做什么?”
公主不明白大都督的怒气从何来,这么多年她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他要逞大都督威风,自己不也没有在明面上和他对着干么?
难不成他还真想用两道禁令就一辈子把她管束起来不成?
雅兴被搅和本就烦闷,更哪堪大都督没由来的质问,公主受不了委屈,狗脾气上来了,哼声刺道,“喔,我当是哪来的登徒子,原来是我裴家阿叔。”
她一脚蹬开了被子,抬起一张面色红润的小脸,大都督这才看清女郎媚色斐斐,就连眸中雾色都还未消退完,脖颈上星星点点从轻薄的雪色里衣透出来,好一场迷乱的放纵。
大都督脑子一轰,熊熊燃烧的怒火不可抑制,他的胸口起伏得厉害,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往下坠,拉扯着肺腑,好似一切都要支离破碎,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哽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