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只往前走

事实证明，李辄的预感是对的。

这池子里的鱼，尖牙利嘴，一出水面就像疯狗般乱咬。

近来临雪城的白日，越来越短。一天只有三四个时辰天是白的。

二人不再言语，只用箭，对着鱼头一击毙命。抓了几十条能有半大猪崽子大的鱼后，再一只只用麻绳串起来。鱼被冻得像冰块，拖行起来并不费力，二人很快就远离湖边。

几十丈后，二人愣住了。

四周是一片白。

昏白。

风雪太大，早前留心记下的路，完全变了模样。

什么都没有。

齐昭不安地问：“殿下，我，我们现在该，该往哪里走……”

迷路了。

“这边。”李辄指着一个小山头，“我记得，来得时候，躲过一个山头过。”

“殿下，是不是那个山头？我记得山头像个馒头的。”

“这儿的山，哪个看上去都像馒头。”

雪，变得急了，李辄的手在空中抓了抓。

“齐昭！迎着风走。”

“是！”

迎着风走，起码是在前行，不会在原地打转。

可天暗得太快了！

只眨眼间，黑暗一下子倾盖而来。

李辄和齐昭咬紧牙往前走了不知多久，心里越来越没底。

就在这时，齐昭突然叫道：“殿下！那！那，那有火！”

风雪肆虐的黑暗里，有火嗖一下燃起来，又很快灭掉了。

然后没过一会儿，又亮了，熄灭了，亮了，熄灭了……

齐昭激动冲李辄道：“殿下！有人！”

齐昭大声与火光处的人打招呼，可风太大，声音似乎传不过去。

“节省体力，先过去！”

火光处的人似乎终于也看到他们，原本断断续续的小火光，突然“砰”一下如花蕾绽放，燃起一大簇火光。

接着，风雪夜里，突然出现一只小火龙。

十来个光点，断断续续，却指出一条清晰的路。

齐昭和李辄拖着几十条大鱼，一鼓作气，向前走着。

冷不丁的，一个黑影一下扑到李辄身上。

李辄把人拉开，居然是冻得几乎失掉血色的“豆芽菜”。

原本罩在她身上的那件宽大的衣裳也没了。

“你烧了自己的衣裳？”

豆芽菜点点头，整个人冻得直打颤。

李辄单手一把将豆芽菜捞起来夹在胳膊下：“走！快走。”

“豆芽菜”又小又轻，被冻得直哆嗦，“看，看着光走！”说完，人便昏昏沉沉没了意识。

第二个光点的人，看到李辄和齐昭身后拖着长长的鱼链，也快速点起一大团的火光。

齐昭问第二个点火之人，怎么想到来接他们的。那人不好意思地说，“是这女孩说天黑风雪大，你们万一迷路了，回不来，大家也都是死路一条。”

人，从来都只有成为一条船上的蚂蚱，才愿意全力以赴。

就这样，靠着一个个灯火，李辄和齐昭成功带着鱼，回到避风谷。

每个火星点上接到李辄的人，都会惊诧叫道：“鱼！这儿居然有鱼！”

众人都回到避风谷后，都是又哭又笑：“有救了，有救了，这下能回去了！”

李辄暼了眼谷内，又有两个冻死了。

一群人围着鱼窃窃私语讨论着，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辄看着外头，突然喃喃道：“风向变了……”

“这儿呆不长了。”

黑夜漫长，虽有火石，有鱼。可此处，唯一能燃烧的只有自己的衣裳。

唯一能确定的避难所，就是临雪城。

李辄：“所有人收拾收拾，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城区，拖得越久，冻死在这儿的人会越多！”

明明之前所有人都闹着想回城，这会儿却不动了。

有人小心翼翼试探说道：“辄，辄哥，这鱼，能让大家先吃一条吗？我们好些人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实在这会儿走不回临雪城了。”

李辄扫一眼众人，发现他们都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自己。

“尽快。”

众人一听，抢着上去解开一条鱼。可鱼冻得硬邦邦，难以下口，一人急道：“我出来的时候，藏了点火油。能找到可以烧的东西，把鱼化开点也好！”

众人面面相觑，之前为点亮李辄回来的路，就烧了不少的衣裳，如今再烧下去，只怕下一个被冻死的就是自己了。

“我，我听说，人，人是极好的可燃物。”

也不知道是谁的说。

李辄原本坐得离人远远的，一直在思考，这儿明明既有怪物、又有大鱼，为何临雪城无人无人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