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真假故事

不是像钱盏瑶，而是钱盏瑶的母亲。

她曾默默乞求钱知世可以早点厌倦她。直到看到钱知世望向钱氏长姐缱绻的眼神，卑微地姿态，和他看向自己时的哀怨，她就知道，她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了。

他会一直抓着自己！

窥探到真相的那一刻，她突然很感激钱盏瑶，她想，自己终于可以死掉了。

为了替钱盏瑶更换五脏六腑，她和其他女孩成了药人。每日的任务便是吃一堆药，喝一堆补品，将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等待斩杀。

钱盏瑶来巡视她的脏腑时，与她相像又没有一丝恐惧模样的李盏瑶立即引起她的关注。

钱盏瑶：“她们几个都很害怕，你却真将自己养得白白胖胖，难不成，你是心甘情愿将心换给我？”

当一个人觉得死是解脱时，世上任何事似乎都不能称之为可怖了。

李盏瑶点点头，笑着对她说：“是啊，希望的我心能像只鸟儿，自由的在你身体活下去。”

钱盏瑶没有朋友，她被母亲限制不能接触楼外的人，身边除下人外再无其他。

她几乎立刻喜欢上李盏瑶，她将自己最爱的衣裳、最喜的食物，统统与她分享。偷偷带李盏瑶去吹梦楼楼顶看尘世的烟火，告诉她自己心底的忧愁与欢喜……

那三个月，竟也不约而同成为她二人十二年里最快乐的时光。

钱盏瑶不想要李盏瑶的心了，可李盏瑶却告诉她：自己比任何人都渴望换心那天的到来。

钱盏瑶捏着她的手告诉她：她也不想为一人拿九命，只是自己不得不遵从母亲的命令，因为自己的父亲是当今的皇上。母亲爱恋上皇帝，于是装扮成良家村女引诱了身陷囹圄的皇上，又偷偷生下了自己。母亲一定要她活着，因为她想进宫，即将带自己到皇帝面前！这件事，只有母亲、姑姑和自己三人知道。

可后来，事情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大沥与各国直捣黄龙，剿杀吹梦楼。

楼里人得到消息时已经慢了。

钱氏姐妹并着钱知世，带着钱盏瑶和一应小童，匆匆出逃。

逃亡路上，钱氏姐妹被无情剿杀。

钱盏瑶临死之际，却将母亲给她认父的青玉海棠簪给了李盏瑶，她哭着说：“帮我，去看看我的父亲……”

车鸾里。

李盏瑶低阖眼帘，小猫一般蜷缩在角落里。

她已经很多年没想起那个人了。

当年回宫后，老皇帝问她，你母亲给你取了什么名字，她答，盏瑶。

“遵从宫里的规矩，改个名字？”

她摇摇头，“盏瑶，很好。”

不够大气，不够高贵，但很好，真的很好。

李辄只用余光看她，双颊陀红，头上凝着密汗，不安，唯诺。

恍忽夜间身披月光，满手鲜血，目色惨厉的人是个幻觉。

“齐昭，再快一些。”

齐昭应声，他知晓，在殿下与公主共同消失的两日三夜里，有许多东西已然默默改变，尽管他不清楚是什么。

第二日，猎人夫妇是在一阵嘈乱声中被吵醒的。

猎人顶着天光，出门一看，是钱跛脚小屋方向起了火。他披上衣裳，正打算去救火，瞥见堂屋的门半掩着。

莫不是遭了贼？

猎人推门，小桌上放着他拒绝过的钱袋子和一封手书。寥寥数笔，表达感谢，原谅不辞而别。

猎人嘟囔两句，放下东西，赶着去救火。

钱跛脚的小徒弟满脸漆黑地坐在门口哭诉，“师父还在里面！师父还在里面！”

“这好端端，怎么起火了！”

小徒弟边哭边道：“我先在打瞌睡，醒过来就看见几只大耗子围在油灯旁！我想去喊师父，可师父全身都烧着了，药材也都烧着了！要不是一个路过的姐姐将我从火里救出来……我也要像师父一样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