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拉故人下水

邓府。

“逆子！逆子！”

邓决明嘴里骂着，手里两寸粗的黑木戒尺同时狠命盖在已经皮开肉绽的脊背上。

“朽木难雕！朽木难雕！邓家已经不求你光宗耀祖，只求你别将邓氏推上绝路！”邓决明全身气得发抖，几乎是在吼叫，“克慎克谨说了多少次！外边你养了多少娼妓我不管！李盏瑶是什么人？啊！”

“砰”一声，戒尺竟被打断了。

邓决明干脆弃了戒尺，用着干瘪的拳头扑打在邓鑫身上。

邓鑫被打得满头冷汗，却昂着头，冷冷道：“父亲！您既认定我了，大可将我送到大理寺、送到刑部！交差了事，您还稳坐邓首辅的位置，还能落得大义灭亲的美名！”

“你这个逆子，多少人亲眼见到你与她拉拉扯扯，你大腿上的伤疤，胸口的痣！外头传得都分毫不差！她一个和亲公主被太医诊出有孕，亲口承认只与你肌肤之亲，是不是你做的，还有什么分别！”

邓鑫不语。

“你让我……怎么保你啊！”

“您不信我，儿子也不需要父亲保！”

邓决明扶手掩头，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泄气道：“你不谙朝政，知不知道和亲上出了任何事，皇上都会以为是内阁不满这桩和亲！表明顺从，背里忤逆，是在挑衅皇权！”

邓鑫用全身力量撑着跪在地上，面如死灰，他不懂那些朝堂之事，只知道，父亲不信他。

从小到大，父亲在家中仅有的目光也是停留在聪颖刻苦的兄长身上，唯有犯了错时，才会教导自己几句。于是，自己开始故意犯错博得父亲可怜的关注。

可后来，越犯错，父亲越失望，越失望关注越少。最后，他干脆放逐自己，什么也不要了，不做你邓决明的儿子，便不在乎你的目光、赞美为谁存在。他成了大沥都城人人皆知的浪荡子弟。

邓决明看着地上的儿子，下定决心般冲着外头大叫道：“来人，备车！”

他夫人这时冲出来，扑在儿子身上，泪眼婆娑地质问他，“我也不管你去哪儿，他是我的儿子！我不准你动他！”

“你让开！我要带去他大理寺。私通皇室！难道要等着皇上下旨，一副铁链锁了去吗！”

大理寺门口两头石狮子，威风凛凛，邓决明站在旁边显得比实际年龄更老了。

老皇帝听说邓决明将儿子送进了大理寺，骂了句，“他怎么不知道将儿子直接打死。假模假式地送到大理寺，大理寺的人敢把他儿子怎么样嘛？”

这些事，自然都一字不差地由郭骞转告给李盏瑶。

李盏瑶问：“仇丹的人，可向礼部提了退亲？”

郭骞摇摇头，“公主你别急，我听说，仇丹的使者其实已经有退亲的意思了，只不过被人安抚下来了。”

“被谁？”

郭骞摇摇头，“大抵是礼部的。”

“郭骞，如果不成功，我会死无葬身之地。”李盏瑶漆黑的目点中闪着莹莹光点，望向郭骞时像一湾闪着月色的清潭。

郭骞顿时又怜又恼，恨不得提一把刀逼仇丹人放弃和亲。

“公主，药你好好吃着，郭骞向您保证，只要您保着肚子里的‘孩子’，仇丹王子一定娶不了您。”

李盏瑶感激地点点头，又低声道：

“不能将希望全寄托在仇丹身上。你想办法找人暗示邓决明夫人，我一口咬死了邓鑫，若我去和亲，皇上一定会杀掉邓鑫以护皇室清誉。她是个爱子如命的，不会眼睁睁看着儿子送死。

再给邓鑫传话，只要坐实与我的私情他一定能做驸马！一定与他强调驸马是皇家的人。

还有，让书院的小宦官们，多多问苑里的先生、皇子，秦晋之好，秦扫六合，只要是反对和亲的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