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生
来得及说些什么时,小满就已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她的手咻然掉落,虽仍是睁着大大的眼睛,但却已然没了气息。
妇葵嚎啕大哭了起来,为自己,为女儿,为小满。
上一任小满应时而逝,下一任小满应运而生。可本是圆圆满满,怎料却横生枝节,面对着男婴,已传承百年习俗的少昊部落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形,即便大巫占卜数次,仍是大吉的卦象,更让众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雨滴哗啦啦的落下,麦田的青草味飘进了灵庙里,顾及着农活的众人虽惧怕神灵的降罪,但也操心着农事。
“与其待在这里什么也不干,还不如去田里忙农活呢!”人群中,有人发起了牢骚,而后,越来越多的人响应。
“是啊!”
“大巫,该做什么您说就是了,干等着又能如何呢?”
大巫看向了老族长,老族长却一直看着妇葵怀中早已失去呼吸的上一任小满。直到族人的不满声越来越高,老族长方才如梦初醒般抬起了头,他大声说道:“行了,就这样吧!该忙的就忙去吧!”
就这样是那样?大巫心下不解。族人们却都因为老族长的发言而立刻离开了灵庙,前往田地而去。
暮去朝来,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大巫这才明白族长所谓的就这样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以为就这样拖着,事情自然就能解决了?”大巫怒其不争地吼道。
老族长想了想,而后徐徐说道:“再过两个月,族中应该会有婴孩诞生。不如直接掐死他,等下一个女婴出生,那她便是小满!”
“什…”大巫被这话给惊住了,他快步走到老族长跟前,摇晃着举着食指的右手,又惊又恼的说道:“你…你…你可是族长,你不是禽兽,怎么能做此等不堪之事呢!”
老族长“啪”的一声摔出了手中的竹龛,抬起满是凌厉意味的双眸,嘴上却是恭恭敬敬的说道:“那就只能以静制动了,大巫尚有良策可用?”
大巫那一直硬挺着的脊梁不止被这一句反问给击垮了,更是被老族长那改变甚多的言行举止给吓住了。
“既然上天没有给予新的指示;既然四季依然更迭,风调雨又顺,五谷兴旺,更没再发生天灾横祸;既然思女逝去,妻已不知所踪,没有族人再闹事,那,就暂且如此吧!”
老族长说出了最后的想法后便扬长而去,老巫想了一阵子,而后便为这事儿又卜上一卦,卦象依旧是大吉。“也许是我未能参透神灵之意?”老巫边说捡起了竹龛。
待至天色已晚,老族长都未曾出现,老巫便只得帮老族长挨个擦拭神灵牌位。“族长好像不一样了,以往这些事情,他可从来都是毕恭毕敬,不会假手于人。”
就在这以静制动的法子中,小满一天一天长大了。
七年后,刚至夏日,天儿就异常了起来,老族长与老巫所说的天灾横祸开始降临了。
“我能相信你吗?”已经将所有知道的事情全盘透露的小满最终还是犹豫地问上了一句,他不能不担忧,不能不害怕,他从小就被欺负,被欺骗,日子过得艰辛,直至他也学会伪装,活着这才慢慢容易了一些。
“相信与否重要吗?”终南沉着冷静地在心中回答道:“我不是你们少昊族人,也不会去你们人族地盘。”
小满自然知道,他只不过是本能地问上一问罢了。现下的他早已经冷静下来,这样的心灵沟通不是恶作剧能够做的,更不是人族,甚至连大巫都做不到,他也许真的被神灵眷顾了。
“不,神灵早已自顾不暇,哪里会管你们这些人族呢!”心灵相通的终南感知到了小满的心声,一口否决了小满的浮想联翩。
小满不可避免地感知到了失望,这失望也同样被终南所感知。从来不被安慰的终南也不会安慰,但她感知到自己的心仿佛在慢慢下坠,生平头一次说出了从来不会说出的话,虽然这话的语气仍然是那么阴郁,那么毫无感情。
“我可以帮你……”听到了小满的欢呼声后,意识到自己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终南立刻挽救地说道:“你也要自救。”
“好!”满口答应的小满立刻问道:“你如何帮我?”
“那你想让我帮你什么?”终南反问道。
“我……我想知道我娘亲和祖母出逃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真的是神灵将我娘亲送回灵庙的?我还想知道我的祖母到底在哪里?她难道被神灵杀死了吗?我还想知道我为何是男童?”小满说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终南听后再次问道:“你难道不想摆脱你的命运吗?”
“如果这个命运的尽头是你,我好像开始喜欢上了。”小满情不自禁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终南愣住了,而后浑身都热了起来。
彼时,深夜无眠的老巫又开始了卜卦。自幼时,师父便多次嘱咐过他,卦象只一次即可,从来没有再来一次的,就像我们人族的命运一样,落地之